凌曲那句“有趣”话音还未落,院门就被一双双铁骑踏破了。
来者各个红鬃烈甲,盔甲上的火龙纹在烈日下清晰可辨——火军。
凌曲的雀金裘在铁骑踏进的那一刹那,出其不意地将思衿迎面裹上,扔在屋里,自己只剩一身靛青色里衣,摇着薄如蝉翼的扇子就晃出去,像是一群红鲤鱼里突然混进一只绿鲤鱼,要多扎眼有多扎眼。
“哎,大热天的。你们怎么来了?”
红鲤鱼们显然不敢与他为伍,他晃到哪儿,哪儿就给他自觉让出一个圈。
绿鲤鱼在圈里打量周围人。果不其然发现红鲤鱼里有一只与众不同的小“鹌鹑鱼”。
这条“鹌鹑鱼”在身强体壮的红鲤鱼里挣扎许久才挣扎出来,上气不接下气,仿佛下一秒就能表演个原地去世。
“小……小的奉巫马城主之命,请白蛇统领去凉朔城主府一聚。”
折扇哗啦一收,后面藏着的那双狐狸眼露出匪夷所思的笑:
“巫马?当真?”
鹌鹑鱼噎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他的一语双关。他是城主府的老管家,因上了年纪双眼蒙上眼翳,睁眼瞎一个,根本看不清凌曲是人还是蛇,只能背对着凌曲讨好地行礼:
“统领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下人了。您要是不去,回去我不好交代。”
凌曲眼睁睁看着他对火军的红鬃马行了三个大礼,眼里的笑意收不住:
“这恐怕不合规矩吧?天大的事,该召见的也该是我们将军,我算个什么东西?”
管家眼睛虽然瞎,但脑子灵动。略微思忖就记起来当初巫马真的确当着众人的面说过看不起凌非直的话,没想到后来凌非直在火军大展手脚,才逐渐收回前面说的话。看样子这些话,这位统领是听进去了。
也是一个惹不起的角色。
管家额头渗出汗,扯起嘴角:“白蛇统领说笑了,整个凉朔何人不知您是漆雕将军的影子?见你和见漆雕将军,都是一样的。”
见鬼说鬼话。凌曲晃了晃扇子,不急不忙:“据我所知,今日乃凉朔佛会,众僧云集,闲杂人等众多。城主这会儿不正应该忙得焦头烂额,还能有空见我?”
“统领真是消息灵通。今日是凉朔佛会不假,但城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城主一人做不出决断,故想请统领一块儿参谋参谋。”
大事?
凌曲笑意淡下去,整个人像变了个人:“回去跟城主复命,说我片刻就到。”
笼在凌曲雀金裘里的思衿肩膀酸疼却动也不敢动,只能透过金绿的丝线,看见外面许许多多的人影在动。
直到铁骑声走远,耳边和视线之内无一丝动静,他才将雀金裘取下。
原以为人都已经走光了,他活动了筋骨,一抬眸就对上凌曲的眼睛。
凌曲站在背光处,一声不吭。他的肤色较常人浅,连带那双眼眸的色泽都比常人淡了几分,稍微有些情绪流转,都能一丝不落地看进去。
直勾勾的,带着三分探询、三分考究和四分静观其变的意味。
“白统领为何还不走?”思衿只能抱着厚厚的雀金裘,问。
他不知白蛇名姓,只能取首字为姓以表尊敬。
凌曲却道:“我有正常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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