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妇二人回家是因为老人的身体出了问题,现在没什么大碍,正在住院。而淮栖奶奶一切都好,正在帮忙医院照看二老。
二老让吊着伤臂的儿子滚回家养伤,叫儿媳也回家安心上班,就是不让夫妻俩在医院里多待。还多亏了淮栖奶奶愿意搭一把手,不然指定忙不过来。
淮栖知道她定是把手机落家里了,于是通过陈盼安打通了陈老的手机,联系上了奶奶。
老太太在对面嘱咐个不停,问要不要寄点东西过去。淮栖除了回答“好”和“不用”之外基本没有插嘴的机会,直到奶奶说要给伤患换药而挂断电话,淮栖也没告诉他自己评上奖学金的事。
等发到钱再说也不迟,淮栖想。
……
装着小男孩的鬼魂的瓶罐放在他的抽屉里。因为体积缩小的原因,他变得不再那么吓人,就像是一个针织的诅咒娃娃,两只小手碰着瓶壁的时候还怪可爱的。
和男孩同行的其他鬼魂应该还在外流窜,为了不给陈哥添不必要的麻烦,淮栖决定搬回家里住。
淮栖到陈盼安家才住了一个星期,陈名潜觉得相当不尽兴,别扭了老半天才默默地来帮淮栖收拾东西。
“对了,”淮栖临行前陈名潜从口袋里掏出一团东西来,说道,“这钥匙出现在我包里,是你的吗。”
“钥匙?”
淮栖发现他的手里的钥匙扣上缀着许多东西,其中包括一把小型的折叠水果刀。
淮栖登时明白,这可能是那天小男孩附身陈名潜时落下的。
“是我的。”淮栖接过来,和他道了谢。
这串钥匙扣上有三把钥匙,一个挂饰,一把水果刀,以及一个剪指刀。看上去它的主人大概属于经常找不到东西的健忘人士。
淮栖第一次仔细地观察那个挂饰,呆了许久。因为那是一个穿孔的金属制的瓶盖,里面写着“再来一瓶”。其中的“来”还是繁体字式。
淮栖大脑一涨,又是那种感觉——汹涌却残碎的泛黄画面和破旧声音粗暴地吞噬他的大脑空间……
……
淮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是个在大海上工作的人。每次船开出海岸之前都会在港口的商店买一只彩票,无论中与不中,他都能把上面的数字解说出一番头头是道的预言来,年龄尚小的淮栖对此不明觉厉。
直到最后一次,父亲顺手给他买的饮料瓶盖里出现了个“再来一瓶”,正巧的是,父亲也同时刮中了三百块钱。所以淮栖对于幸运预测这件事深信不疑。
淮栖想起来了,原来自己曾经也是中过这奖的。
可幸运就像一只暂且栖息在他窗边的鸟,风起之后,它慢慢地振翅远去,自此消失了。
关于父亲“淮栖想不起来后面的事情了。
片段太多太杂,大脑就仿佛一个胡乱切台的失控电视机。又莫名其妙地蹦到了另一个频段上。
有关这三把钥匙的记忆跳到他的面前。
黄昏时分,上帝打翻的红酒泼在蜡烛摇曳的焰火上,将天边烧了起来。他所在的城市第一次那么美。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贯穿手心的是一条旧疤,里面捏有一枚钥匙,递向他的方向。
“以后我们就不用在外面睡了,”对面年轻的男人说,“枝枝,你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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