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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衣襟透了,衣摆脏了,初醒的发丝微乱,长睫也湿漉漉的。如此,徐步走去倒也不显狼狈,只觉得是受了苦,落了难。

“老师这是怎么了。”周狱看清后立即加快了步伐,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的脸,关切万分。

他对周狱的反应还算满意,略微偏头看了看那无名士兵,垂头站着,已经不似刚才那般神气,“那位小兄弟被石头拌了一跤,水洒了,不碍事。”

“冲撞老师了,我明日便换人。”周狱如昨日一般蹲下,为卫潇清理沾灰的衣摆。

卫潇却并未重现昨日,他看着面色复杂的士兵突然明白,这群黑狼军之所以对他如此敌视,怕不是把他当做了勾引周狱以苟活的脔宠?

如此一看,那士兵的态度倒也算忠心,卫潇对着他笑了起来,“你且退下吧,世上的人并无三六九等,我已不是君王,不需人伺候。”

那士兵脸色更难看了,可他怕将军动怒,只得抱着脏了的兜鍪匆匆退下。

刚才的话才是卫潇本心,他不过见鬼说鬼话,碰见叫他不顺心的,定是要捡着扎人的话说。

“霁云快些起来吧,换一件就好了,还要继续赶路,别误了启程的时辰。”

“好罢。”

二人回到王帐中,周狱自觉将暂定的回程路线说与卫潇听,从上城门至百咎窟数千里,不仅仅是赶路那么简单。

大崇受城际阶级制荼毒千年之久,等级尊卑几乎内化进了百姓骨血,要变革,不是武力侵占就变了,得兴学堂,得翻旧制,革其思想之根本。

下城与百咎窟距上城甚远,上城的手只会锦衣玉食,伸不长,到头来还是所谓“杂种”与“下民”最先开化反抗。

“丰镇与上城极近,又建有最大的流月阁,不知道藏了多少肮脏,回程的第一个驻点定在此处,补给兼顾整顿,最合适。”

周狱指尖在羊皮地图上游走,说起排兵布阵,即使在卫潇面前,他也不再磕绊,他生来就该是将材。

“老师意下如何?”

“都听将军的。”

“老师…”

周狱从地图里脱出视线,看卫潇与他面对面坐在案前,掌根托腮,眉眼弯弯好似崇敬。

“老师莫要再拿我玩笑,霁云自知浅薄,是真心请老师赐教。”他揉了揉发烫的耳朵,一手抚在后颈偏头羞赧。

“霁云何须妄自菲薄?你可是破了为兄的国啊!”卫潇做出一副惊异的样子。

此番逗弄叫周狱更窘了,看黑狼将军露出他熟悉的孩童模样,卫潇莫名舒心,“霁云与我心有灵犀,我对流月阁早有想法,这路线恰合我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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