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一下捶在自己心口,仿佛要把心里的苦难都捶出来,“是我十月怀胎!是我剖腹产子!是我受尽苦难!凭什么是那个男人享尽荣华富贵?!”
她走近两步敛了怒气,对着卫潇笑得“开心”,“我每天都去主道上寻一个杂种交合,我就要生一个杂种,我就要看着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君王培养一个贱种,最后才知道真相!”
“陛下您看呐,您身边那个被你们捧上天的殿下,他就是个杂种!”周郑氏转着方向不断地指着周围的大臣,“还有你们,你们都看看,这就是你们坚持的狗屁血统!废物也是宝!哈哈哈哈哈哈哈。”
阶下的大臣或震惊摇头或窃窃私语,卫潇能感觉到周狱的紧张,他忍无可忍,冲下去攥着那女人胸前的衣襟生生把她提了起来,齿间挤出的气声只够她一人听见,“他是你亲儿子…你何至于害他如此。”
“哈哈哈哈哈哈哈,陛下息怒,这不都是您的错吗,那一条条的律令法条不都是您定下的吗?”
周狱赶紧冲下去拦着卫潇,若卫潇此时再为他说话,就和他一样站在了整个上城的对立面,他已经预料到结局了,不能再连累卫潇。
也不知道卫潇哪来了那么大力气,咬死了牙关不放手,“我从不认同那些老旧规矩。”
“那你倒是改啊!你不是王吗?”
卫潇感觉自己也疯了,他用力把那女人甩在地上,莫名觉得委屈,他就不想改吗?他能吗?他才做了几年的王啊,凭什么把千百年的错都归到他身上!
周狱攥住卫潇崩起青筋的拳头,对着他摇摇头,他怕卫潇说出什么话来,毕竟在这王城里,他们坚持的才是离经叛道。
那女人瘫坐在地上大笑,周围的大臣一个个跪下,要求将周狱与妖女斩首示众。两个月了,类似的奏章卫潇也收了两个月了,他以为斗过了郑茂他就赢了,太天真了,上城何止一个郑茂。
你不是王吗,他也想问,他不是王吗,怎么他这个王永远保不住自己最亲的人。他站不住,也不想站了,他就死在这儿多好?身体下沉,忽然撞进一个怀抱里,周狱捧着他的脸擦了擦,说老师不怕,别哭。
“护驾!速速拿下那杂种!”
郑茂又像十年前那般赢得了“民心”,做着他的忠臣。平日里教导周狱武艺的将军们,此时竟一左一右压着周狱跪下。卫潇感觉自己的手脚被冻在了原地,他看着周狱的手从他脸上滑下去,带着他的泪一起。
十年了,他到底做成过什么?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还是这样,他宁愿被押下去的是自己,让周狱堂堂正地做他的王,什么杂种什么血统,他只认周狱。
他似乎是真的疯了,发了疯病一样推搡着两位将军,他听不清周围嘈杂的人声,只有那女人尖利刺耳的笑声撞进他的耳朵里,他拔下那女人的发簪,刺进按住周狱的那只手,跪下去想把周狱抱进怀里,却发现他已经做不到了。
周狱长大了,他抱不起周狱,也保不住周狱了。
他已经记不清那天他有多么失态,也记不清自己是如何为周狱争取的,他只知道,奉熙十年,杂种周狱,流放百咎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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