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酒气让林净染蹙眉:“为何饮酒?”
“为何饮酒?”陈洗含糊不清地重复几遍,忽然不笑了,“为何饮酒?心中烦闷,酒……能解百愁,可吾有三千愁,万酒不可消……”
说完,便自顾自转了几圈,看有间房亮着灯,跌跌撞撞地走了进去。
见人进了自己房间,林净染也不阻止,慢步跟在醉鬼身后,看他要摔倒了,才施法护着。
陈洗熟稔地躺上床,闭着眼直哼唧:“天黑了,睡觉……明日还要早起上课呢,灵丰门也太严格了……”
听言,林净染微扬唇角,他走到床前拿出一颗药丸,道:“吃了解酒药再睡,不然明日醒来头疼。”
“什么解酒药?哪儿呢?哪儿呢?”陈洗没睁开眼,将手乱挥。
林净染只好将药放到他手里。
手上有了东西,陈洗作势要往嘴里塞,忽然想起什么,睁开眼一看,大惊失色,直接把药给扔了,猛地坐起身指着地面:“这药有毒!我吃了七年,断不会认错的!”
林净染一愣,想起来这解酒药的大小确实和陈洗之前吃的药差不多。
看徒弟神色如此不安,他在床边坐下,平日里一惯见陈洗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没想到此事的影响会这么大。
二人离得近,林净染将陈洗还指着地面的手拉回,温声道:“好,那便不吃了。”
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陈洗不敢看向师尊,眼神闪烁回避,显得又惊恐又委屈,酒气还未消,他的双颊绯红,好似人间的年画娃娃,只听他小心翼翼地问:“你不生气吗?”
莫非是最近太严格了?醉成这副模样,还在意他生不生气,林净染摇了摇头。
“不生气便好,师尊近来总爱板着张脸,”陈洗喃喃道,突然反手抓住林净染的手,瘪起嘴,“其实……其实我已猜到是他了,因为除了父亲只有他能接触到我的药,可是我不敢相信,甚至都不敢去想这件事。小时候他对我可好了,父亲待我严厉,他便偷偷给我买好吃的带我去散心,只是他后来变得神神叨叨的……他为何要害我呢?他完全能直接弄死我,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呢?”
借着酒劲,陈洗终于把真正郁结之事说了出来,幸好即便头晕晕乎乎的,仍尚存着微末清明,一直用“他”来代替,没有指名道姓说是魔医。
林净染明白了,原来今日徒弟临走前闷闷不乐是因为知道被谁下药,听描述,应是身边信任之人。
他轻叹一声,也不去管被陈洗用力握到发白的手,安慰道:“至少你如今已知晓害你的是何人,或许他曾待你极好,但……人是会变的。”
陈洗的眼圈已然泛红,听见这句话,他猛地抬眼与林净染对视,问:“师尊也会变吗?”
林净染如实回答:“我不敢保证。”
“师尊才不会变,师尊永远是万人敬仰的青玉仙尊,”说着,陈洗低下头,“可是,我会变……师尊,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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