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春宜打量他半晌,忽然微微一笑:“贺检,我知道你们这样的人,身份敏感,无事不登叁宝殿。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来榆城,所为何事?”
“温小姐,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们所做的工作,是不能向无关人透露的。”
“哦?”温春宜拖长了声音,“这样,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时候在医院,贺检你可是尝试着想要拉拢我入你阵营的。如果我不知道你所图为何事,我该怎么同你合作?”
“温小姐那时候拒绝得也很干脆。”
温春宜眼角上挑,笑容狡黠,不怀好意:“我现在换了主意了。”
贺展平低头看着她。
她的身体外面只是简单罩了一件宽大的白色浴袍。
但浴袍非常宽松,根本是欲盖弥彰,非但不能包裹住她的身体,反而还欲说还休地露出了一些白色的肌肤来,甚至还能透过衣襟,看到胸口下方的起伏的曲线。
她靠近了一些,贴近他,又问:“那我只问一句,贺检来榆城,为了是谁?”
贺展平没说话。
“是盛钦?还是蒋震?还是别人?”
贺展平的目光下落。
她靠得太近,身上的香气清清楚楚地过来。
温春宜似乎已经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她笃定地说:“看来我心里头猜得没错了。”
她又问:“之前在病房,你说你对权力不感兴趣,那你所求的是什么?这个总能告诉我吧。”
贺展平看着她:“公正和真实。”
他入学第一课,年近八十岁的老教授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这两个词语。
入木叁分。
到现在贺展平都还记得那两个词的笔锋在黑板上划出来的尖锐的弧度。
温春宜微愣,看着他。
她觉得贺展平这个人身上有一种神奇的矛盾感。
他不露锋芒,看起来甚至有些文质彬彬,如同古时候的文人墨客,从里到外透着没有危险的书生气质。
他懂得什么时候该倾听,什么时候该发言。
他懂得调动自己的每一块面部肌肉,让自己尽量看起来真诚可信。
这或许是一种教养。
或者,是另一种更加高端的伪装。
可就是这么一个更像是大学教授一样的男人,却偏偏干着最危险的工作。
和天斗,和地斗,都不是必输的。
最难的莫过于和人斗。
贺展平干的就是和人斗的活儿。
“为什么你们总是喜欢把自己的目的包装得这么冠冕堂皇?”
她的声音很低,自嘲一般,显然她并不期望从贺展平这里得到答案。
贺展平看着她。
她的面容姣好,没了妆容之后,看起来那些锋利的棱角也消去大半,露出属于这个年纪的原本的模样来。
温春宜也抬起脸来,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尽是淡漠。
温春宜道:“后天晚上城里有个聚会,我想去,你带我去。”
贺展平想也不想:“好。”
这算是达成某种一致了。
温春宜莞尔一笑,身体微微往上,在他的唇角落下了一个吻来,低声说了句什么,在察觉到贺展平的身体微微僵硬之后。
她满意地笑着离开了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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