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一口大钟,在他的大脑里,不停被敲响。
梅相真在装病?怎么可能。
梅相真生了好久的病,从他毕业了出来工作那回,就一直陆陆续续在生病。
从他毕业了出来工作那一回
他遵从父母意见当教师那一回
有那么一小段的时间,柏今意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想要去找梅相真,又不想去。
他想要问明白,又意识到,自己的嘴巴像被胶水黏住了那样,有些张不开来。
他仿佛分裂成了两个人,在互相角力着,一个说去,弄清楚,一个说不去,就这样。
他浑浑噩噩的,直到朱红的殿宇忽然浮现在视线中,他才意识到,他已经打车到了寺庙。
柏今意和简无绪下了车。
他在庙前站了一会,与清晨的风和雾中逐渐清醒,随后他下定决心,进入寺庙,逃避坚决不了问题,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事情就要说清楚。
大清早的,私人的庙宇里,没有人守在外头,只有厨房里传来些零碎的声音。
他看见梅相真了。
梅相真正背对着他,在殿宇中为佛像上香。
她手持着三支已经点燃的线香,深深地鞠了三躬,而后将香插入香炉。
再接着,她拿起一些纸钱,点燃了投入旁边的火盆中。
火焰倏然蹿起来,为昏暗的殿宇添了份亮色。
借着这份亮色,柏今意看清楚了,装着梅相真所有病历所有检查的纸袋,就放在梅相真面前的供桌上。
梅相真拿起了这份纸袋。
柏今意心中突然腾起轻微的希冀,也许简无绪确实因为变成鬼而看错了,也许他也想错了,没有什么装病不装病,妈妈马上就要拿着这份档案下山看病
也是这个时候,梅相真抬起双手,蓦然把东西前抛,她将纸袋用力投入火焰之中!
纸袋落入火焰,柏今意心中的希望变成失望;火焰如同群蛇腾起,柏今意心中的失望,又倏尔变成慌张。
可是这些情绪,都被柏今意强压下来了。他快步上前,他越过梅相真,没有去看妈妈瞬间惊恐的脸,他伸手去燃烧着的火盆,要把里头的牛皮纸袋抢出来。
那是梅相真的病历和检查!
也是梅相真装病的证明。
柏老师,小心!跟在后边的简无绪叫了一声。
人的手当然不能直接探进火焰之中,情急之下,简无绪赶在柏今意面前,将烧着的牛皮纸袋从火焰中抢救出来,他用力踩着,将上面的火苗一一踩灭。
尖叫在耳旁响起来。
梅相真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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