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这样正式的公函往来,不该牵涉太多私事。
虽然每每他在蜀中的勾栏看到当地特有的变脸戏子、摊贩挂卖的面具、市肆招牌的辣子汤面都会不可抑制地想起梁徽。
梁徽以前来过蜀中也看过这变脸表演么?梁徽画工精湛要是他画起那面具肯定画得更好,梁徽这么能吃辣喜不喜欢这辣子汤?
蜀西酷寒,地势倏然拔高,冰雪终年不化,异常严寒,有许多非汉民族部落,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二十余载读的那万卷书不算什么,行了这万里路才知这大好江山辽阔多彩。
若他不是来探军情,而是同梁徽一起来南巡的就好了,梁徽那人一定知道很多乐子,每回和他一起出游都很痛快,能知道许多风土人情。
直到副尉再三喊他祝知宜才回过神来,暗骂自己一心二用。
梁徽知道祝知宜不但给自己像写报告似的寄信,议事阁那几人也每隔三天两头的能收到他的函件。
这很正常,议事阁可以说是祝知宜一手创建起来的,还是这几人的上官,梁徽并不是怀疑什么,只是偶尔会在议事时状似无意问:“听说君后又来信了?”
几人暗中对视一眼,如实道:“是。
梁徽眉眼温润,闲聊似的:“都说了些什么?”
章禾心里咯噔一声,忙呈上那信道:“说的都是些公事安排,还有就是嘱咐臣等定要竭心尽力,忠君报国,为皇上分忧,皇上,请您过目。”
“……”梁徽牵了牵嘴角,温和推辞:“别紧张,朕不是这个意思。”搞得他好像在监视似的。
章禾心直,皇上说不看他就真的准备把信收回去。
隋寅心一咯噔,天子说不看你还真不给看了?忙抢过章禾手上那信,再次恭恭敬敬递上去:“是臣等望皇上明鉴,这信中君后念及皇上良多,字字忠心,句句肺腑,臣等深受感动,望皇上一览。”
其余几人心中啧啧,谄媚,太谄媚了
梁徽哭笑不得,心中又升起一丝黯然,这分明是祝知宜为他培养的人,可这几人仿佛是怕极自己会误会、怀疑祝知宜,处处维护他。
祝知宜就是这么一个人,总是轻而易举地俘获别人一颗心、一片情。
梁徽自嘲一笑,索性接过那信大大方方逐字逐句看了起来。
隋寅没欺君,祝知宜自己给梁徽的信函公事公办言简意赅,给属下的书信却苦口婆心,千叮咛万嘱咐诸位为天子分忧——若是丞相在朝堂忤逆皇上,就要迎头直上据理力争,护天子威严;若六部阳奉阴违不配合公务,就要能屈能伸亲力亲为。
梁徽抿起唇。
这很祝知宜,或者说,这很“祝门”,祝知宜那位三朝元老的先太傅祖父应该是自小便这么教他的,所以如今他便也这么殷殷嘱咐自己的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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