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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营地,梁徽一直将自己关在帐中,不许人近,老将心急如焚,严词厉色:“山河危在旦夕,将士命悬一线,百姓身处水火,恳请君上即刻下令遣送君后,保我社稷无恙!!”

其余将领纷纷上谏:“于公祝枢密使身为朝廷命官应效忠大梁,于国为一国君后应护佑黎民,家国囹圄,苍生涂炭,君后义不容辞。若君上执意徇庇,臣等长跪不起。”

“西南失守,臣等无颜回京,只好等着西关风雪销蚀老骨,以慰天下苍生流离孤灵。”

言辞恳切字字泣血,就差直接闯入内帐兵谏了:“若君上即可遣送君后,刘家营总领奉上军牌,十二铁骑此后唯君上马首是瞻!!若君上不顾将士安危,百姓疾苦,恕刘家十二军再难从命。”

“臣附议。”

“臣附议。”

威逼的,利诱的,陆续不断,一片兵荒马乱。

帐内仍是一片寂静,加入跪谏的将士越来越多,帐前跪了乌泱泱一片。

直至夜深,暴雪下得更浩荡,风寒刀似的刮过原野,摧枯拉朽之势仿佛要把一切毁灭。

祝知宜来了,帐前跪着一动不动的将士看到他,神色复杂,埋怨、心虚、打探、期盼……心思各异。

敌方将领性情阴鸷极端,手段残忍,对他们的君后心思叵测暧昧不明,任谁都心知肚明,这是一个难堪屈辱条款,若是君后真走这一趟凶多吉少。

自大梁立国以来,无论是内乱、攘外,就是部落和亲,人质都多的是有去无回来。

人质的本质,就是弃子,这是自古以来默认的规矩,弃子,在必要时刻,可以不顾其生死。

众将心照不宣,纷纷自动给他开出一条道来,祝知宜心想,梁徽这样吊着他们,或许如今他在众人眼中怕已是那蒙蔽君心祸害江山的祸国妖后了。

帐内没烧暖炉,阴冷寂静,梁徽背对着门帘看那副巨型地图,听到声响也一动未动。

“怎么?你也要来逼朕么?”

“?”祝知宜心里揣着事,面色急切、公事公办道:“臣想即刻出发,此次前往身上必不可能佩戴任何兵器,但我身上藏了洇木籽,并已提前记下安三山的地图,届时会在埋藏有火筒之地留下暗信,皇上天一亮即刻攻城,臣会拖住钟延,皇上让苍耳狼嗅着木籽找寻路线,将城内百姓转移。”

梁徽猛然转过身来睁睁望着他,眼角赤红。

“?”祝知宜被他的反应吓一跳。

这是……怎么了?

帐内一片死寂,帐外那些跪哭谏言的声音越发高声刺耳,祝知宜倒不在乎,因为他从一开始压根就没打算留下来,一回到营帐他就开始抓紧一切时间默记锦渡城内的地形地势图、收拾行李、跟隋寅嘱咐交代后续,忙得焦头烂额马不停蹄。

他知道,梁徽也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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