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种也敢冒充皇嗣,要点脸吧!别脏了父皇的圣眼。”
“你娘媚圣取宠,你卑贱如蚁,她竟也想让你跟其他皇嗣一同上南书房,你识字吗哈哈哈哈哈哈。”
“听说你娘又勾搭上了王公公,求他在父皇面前为你求情,怎么,太监也能满足——”
“啊——你个野种敢咬本王——”
小小的梁徽嘴唇一片殷红,从拳脚围剿中逃脱。
“给我追!”
无路可逃的少年被逼至高高的城墙边上,退无可退,祝知宜着急地大喊了一声:“梁徽!”
没有人能听见他的声音,他急得一头汗:“梁君庭!停下!”
依旧没有人能听到他看到他。
一群人狞笑着渐渐逼近,梁徽忽然往不知哪个方向看了一眼,仿佛在确认这世上真的没有人能把他从这群豺狼虎豹中救出去,便毅然决然转身往城墙下纵身一跃。
“不——”祝知宜的喉咙里发出凄厉尖锐的声音,如杜鹃啼血,悲鸣长嘶。
“清规,清规!”
一个炙热宽厚的怀抱稳稳地接住了他如坠深渊的意识,竭力睁开眼,梦中那张漂亮狠厉的脸长开了,只是格外苍白,发也凌乱,眼含担忧地看着自己。
祝知宜眼底猝然一湿,梦中无能为力的绝望、劫后余生的心悸后怕如漫天潮水涌来,不自禁地,泪水就这么直接漫出来。
他自小到大深受君子文化濡染教化,士不可以不弘毅,男儿有泪不轻弹,便是在被掳掠至异国他乡、威胁性命之时亦不曾轻易落泪。
可是看着这个紧张地抱着他的、神情落魄的、连头发都乱了的梁徽,他一颗心脏就变得极酸极软。
鼻梁也酸软,泪水不受控制,为梁徽从小受的折辱、不公和痛苦,为自己的无能、迟到和错过,胸口像室息般疼起来。
梁徽怔住,他没见过祝知宜哭,祝知宜连哭都是安静地,面无表情地,任泪水默默浸湿面颊。
梁徽一颗心脏尖锐疼起来,抱着他哄:“清规,哪里疼?告诉我。”
“乖,不哭了,结束了,都结束了。”
祝知宜无动于衷,依旧自顾自安静流很多很多眼泪,也不说话。
梁徽捧着他的脸,俯身,鼻尖对着他的,着急又温柔地哄:“我的清规怎么了?别吓我好么?”
祝知宜想起他昏迷前喝下的那一大碗血引子,又看着梁徽苍白毫无血色的脸,泪更汹涌。
他失去意识前一秒,梁徽生死未卜;他彻底昏迷的梦中,梁徽从高高的城墙纵身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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