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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梁徽意味深长的目光在他面上悠悠转了一圈,道:“他可不像那个闲散敬王府上养出来的,倒像是从你们祝门太傅府上出来的。”

“怎么说?”

“你见过一个垂髫之龄的孩童读《国策诏史》的么?”梁徽语气甚为不解,“梁曦景自己将一旬一休的学制改为一月一休,每日寅时至戌时子部礼史、琴棋书画、骑射技艺连不间断,回回宗学放榜名列榜首,与他同窗的尚书长孙、太保之子望尘莫及,叫苦不迭。年纪小小心气却高得很,好几次写长论与宗学里的老儒对论,将人驳得辩无可辩,哑口无言,祝清规,”梁徽似笑非笑,话头一转,“像不像你你年少时把南书房那群酸儒气得胡子翘到天上去?”

“……”祝知宜摸摸鼻子,又回过神来,“你怎么知道?”

“……”梁徽一顿,抬起下巴,“我就是知道。”

祝知宜牵起他的手,偏头看他,问:“你去南书房看我啊?”

从前很多事情觉得莫名其妙,如今却像打通穴脉一样心明眼明。

梁徽一定是年少之时就注意他了,不然为何那么执着于那一句最是寻常不过的“明日见”,除夕那夜他问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梁徽也闭口不谈。

“是,我是去看你。”梁徽索性直接说,以前处心积虑隐瞒的,如今已经可以很平静地对祝知宜坦白。

“我每日都主动去领南书房到戊斋阁那段路洒扫,从乾武二十八年夏到二十九年冬。”

那条路是尘土最多的,没有高树,夏日炽烈,冬日冰寒,但小小的梁徽一天都没有落下。

“我看到你给陈隅讲题,给徐辛借笔,还和江沅说明日见。”

他脸上没有太多情绪,却叫祝知宜心里重重一跳,每次他觉得梁徽已经够用情至深的时候,梁徽都可以叫他再更吃惊一分。

“梁君庭,其实你不提,我连他们很多人的名字都不记清了。”

他年少古板无趣,一心埋头读书,和同窗都是点头之交,这些人后来又很多都去了各自的封地,没有在朝为官,便在祝知宜脑海中变成了一个个模糊的影子。

可梁徽竟然记得,还记得那样清楚。

“我知道。”梁徽知道祝知宜记不住过客,也记不住自己随手给出的善意。

但是他很小心眼,他只是想看看,在他不能和祝知宜有交集的年岁里,是哪些人获得了这些幸运,他们又是凭的什么。

祝知宜心酸,把手指嵌入梁徽的指缝:“梁君庭,以后每日寝睡之前,我都跟你说‘明日见’好不好。”

梁徽盯了他一会儿,说好,又转开视线,说:“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只是见到梁曦景,才想起你小时候的模样,没有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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