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是换了一辈子,换了副身体,蒙真也并没有打算容忍的意思,做不到任人言语奚落,遂拉下个脸,不客气道:“书院是为大家开的,你能来我也能来,咱们井水河水互不相犯,你这么冷嘲热讽,难不成这书院是你家开的。”
“你……”陈秋石没料到他会这样说,一时被噎住,“你,你为老不尊。”
蒙真回怼:“尊老爱幼,是你为幼不敬在先,倒怪起我不尊重你来。”
陈秋石被噎的个半死,心里憋不过气,可这会儿在学里,对方又是个老头,他又不好发作,左右看了看,见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遂憋着一口闷气,悻然回了自己座位。
从外面进来的许嘉兴正好目睹了二人粘在一起,见陈秋石走开,跟过来问:“秋石,那人你识得?”
陈秋石瞥了角落里的蒙真一眼,咬牙切齿:“何止识得,他可是我亲姐夫呢。”
“亲姐夫?”许嘉兴瞠目结舌。
陈家家境窘困,为了供唯一的儿子读书,二老将自家女儿高价卖给了一富户人家为妻,不想却是眼前这人。
许嘉兴目光又落回后排角落里那人身上,此人形容粗陋,看着与他爷爷差不多年纪,竟是个强娶豪买之人。
心里顿时对这人多了几分厌恶,没好气道:“既是家里有钱,这么老了不在家里享福,跑来读书是为哪样!”
陈秋石轻嗤一声:“装模作样罢了,还真当他读出个所以来?”
手指头一勾,将许嘉兴叫到跟前,低语道:“此人十分好色,你离他远点,而且他还克妻,娶一个死一个。”
许嘉兴再一次张大嘴巴,半天合不上。陈秋石推了推他,说:“快些写字去罢,早些写完早些回家吃饭。”
他的话虽然压的很低,但还是给狗耳朵一样灵敏的蒙真听了个一清二楚。
蒙真面上无甚波澜,心里却多少有些恼怒。不过人所言也不差,原主好色,娶一个死一个,背后被人言骂也是应当,他可计较这些做甚。
有这么个功夫,还不如写篇文章背道题。想至此,蒙真握好笔,笔落有神,劲秀的小楷跃然纸上,如军中兵士,笔挺端正,苍劲有力。
待默写完了郑夫子布置的课业,他起身喊了守在外面的阿青一道往食堂去。
阿青是原身的贴身小厮,行事机灵,口齿伶俐,蒙真便让他做书童跟来了学里。
学里提供食宿,供离家远的学生吃住。蒙真家离书院不远,自是不用宿在这里。但他嫌来回跑麻烦,午饭便留在学里用,下午散学后才家去。
蒙真要了碗面,独自一人坐在食堂的角落里。他本来叫阿青与他同坐,阿青连说主仆有别,不敢与他同坐,端了个碗自个儿蹲在地上吸溜,狼吞虎咽。
蒙真这人尊崇道法自然,阿青拒绝与他同坐,他也不勉强,任由他去。
面吃了一半时,阿青突然跑过来,在他耳边低语牢骚:“老爷,这些个学生当真是不像话,还饱读诗书,知礼明仪呢,这么明目张胆盯着我们吃饭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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