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于对老年人的尊重,夜雪焕和蓝祈都未反唇相讥,但脸上都是一片冷漠。
安夫人望着夜雪焕那双琉璃般的凤目,继续回忆往昔:“你母后当年……也是用这样的眼睛,冷冷地看着我,让我最好能拿出足够打动她的条件,否则月葭就只能做个替罪羔羊。”
她的语气里带着些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轻蔑,无甚讥讽之意,单纯是习惯性地居高临下——任凭楚后当年再如何叱咤风云,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个年轻小姑娘。
夜雪焕无话可说。
玉恬像是早已败在了这位老太太的自说自话之下,捧着茶盏坐在一旁,神情十分麻木。
但安夫人这句话中的确信息量巨大,楚后当年分明知晓所有真相,却并无确凿的证据;若安夫人不交出契蛊,月葭想来便无法保全。
然而据南宫显当时的说法,投毒案尚有人证,并非全无破绽;楚后知不知道人证的存在另当别论,但把人藏在月葭十余年,绝对是安夫人的手笔。
——交出人证,南宫家未必会倒,月葭也未必能脱罪;可交出契蛊,重央便如她所预料的那般,陷入了长达十余年的洗牌过程之中。
她也许确实只是为了保下月葭这块立足之地,却也绝对不是出于好心。活了那么长的岁月,手里也不知捏着多少底牌,随手打出去一张,就让楚后苦心布局,再无心顾及海外;多年之后再抛出去一点诱饵,就能诱着南宫显顺藤摸瓜,让陷害了月葭的南宫家毁于内斗。
把玉恬一家三口留在岛上,也许没有歹意,却也多半动机不纯。
唯一能说是失算的,大概就是皇陵真的被开启了,山河大阵重现于世,重央重新找上了她——而这当中的间隔,不过短短二十年。
可有这么二十年,也足够她柳暗花明了。
夜雪焕根本懒得和她周旋,而玉恬寄人篱下,多半也不过互相利用、貌合神离,所以时幽甚至都不想跑这一趟。毕竟再是云雀的金字精英、重央威震一方的亲王,他们三个的年纪加起来,才不过抵这老太婆的一点零头。
权势、声望、智谋,在长久的岁月所带来的阅历面前,所能发挥的作用都太过有限。夜雪焕讨厌一切装腔作势、倚老卖老的行为,可在安夫人面前,他也唯有忍耐。
他沉声问道:“山河大阵当真能毁灭天下么?”
“从设计和理论上,的确可以。”安夫人轻笑,“但谁也没试过,谁也不敢试,不是么?”
夜雪焕沉默。
安夫人又道:“每一个听说山河阵的人都不敢相信其威力,却也不敢不信,就连你母后也是如此。但作为一个或许永远都不会被发动的机阵,这就是山河阵最大也最有用之处了,否则你母后也不会同意与我交易,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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