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的内容没有一样符合他的“日有所思”,但毕竟只是梦,虽然主角是他自己,代入感却不强,新奇的体验感居多。他想知道这个梦里还有什么新鲜事,比如他的封地在哪里,皇帝又是谁;他的小王妃是哪家千金,还有他那些狐朋狗友如今又成了什么样。
小王妃终于费力地睁开了眼睛,嗓音又哑又软:“怎么了……?”
那双眼睛是漂亮的杏核状,瞳仁漆黑,干净幽深,看得他一阵晃神,胸中翻涌起某种陌生又澎湃的情绪,原本想问的一连串问题到了嘴边,硬生生拐了个弯,语气都软了下来,“你……早膳想吃什么?”
“……鱼片粥啊。”小王妃疑惑地看他一眼,“昨晚不是说过了?”
夜雪焕莫名尴尬,干咳两声,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着原来他的小王妃爱吃鱼——再普通不过的食性,可他竟觉得格外可爱,像只小猫儿似的。
隔间里的湿热水汽从门缝间飘出来,小王妃却似乎没有要挪一挪脚的打算,眼睛半睁半闭,靠在他肩头昏昏欲睡。夜雪焕无奈中又隐隐兴奋,刚要开始情窦初开的小少年在梦里拥有了成熟男人健康又精壮的体魄,怀里还抱着自己明媒正娶的王妃,岂能不做点夫妻之间该做的事?
他抱着人往隔间走,视角变高、步幅变大,感觉十分奇妙,走了几步才适应过来,可托着小王妃腿根的双手却始终很稳,自己都没察觉这抱人的动作有多熟练。
小王妃很轻,托在手臂上没什么分量,在这种都不算深秋的天气里就喊冷难起,想必是体质孱弱。夜雪焕在浴池边坐下,替他脱下里衣,那小身板虽算不上瘦骨嶙峋,却也单薄苍白;左臂上更是伤疤交错,手腕上一圈最为狰狞,看上去甚至年代久远,小小年纪竟已饱受苦难。
夜雪焕忽然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是被细密的针尖刺破了心脏,一滴一滴地往外渗血。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是为他受的伤,他的小妻子曾险些为了他而丧命。
他握着那截纤细凸起的腕骨,指腹抚过暗红的伤痕,轻声问道:“疼么?”
他自以为问了一句废话,这样娇弱的小人儿,当时必然疼得哭天抢地死去活来;可小王妃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摇摇头道:“不疼,今日还不算太冷。”
言下之意,天太冷就会疼了。
夜雪焕想到了他的母后,那样强势的人,却多年病痛缠身,据说是生他时难产落下的病根,能挺过来都是万幸。而他的父皇从不关心她的身体,反而支持她理政;说是尊重她的才能,其实还不是压榨和利用。她冒着生命危险为之生下孩子的男人,并没有给她以相应的、对等的回报。
他会在梦里为自己杜撰这样一个王妃,大概也十分情有可原;为自己受过苦的小妻子就该捧在掌心里好好疼爱,对方的坚强不是自己可以疏于关怀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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