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现下正处初秋,天干气燥,山火蔓延极快,就不说烧着了什么山精树妖,光是飞灰扰人,草木有损,多少也能算是罪责一件了。
秦念久心里亦仍纠结,正费神于解开脑间那重重白雾,便随口淡淡接他的话,“你是风使,何惧山火。”
“谈何有惧。”谈风月想当然地扯起嘴角,照例开他的风凉玩笑,“若是他真将山岭烧了,我们再将山火灭却,不也能算是功德一件么。”
不甚赞同这近似于硬造灾祸以挣功德之举,秦念久回过神来,略略侧目看他,没接他的话。
其实谈风月话一脱口,便意识到了秦念久曾因“功德”二字横遭大难,在他面前这样说话属实不妥,不由得拿银扇轻敲了敲自己的面颊。
懊悔自己说多错多,他轻咳了一声,“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又来了。
秦念久看见他面上不自然的神情,微微垂下了眼去。
距他们离开青远残城,不紧不慢地,又已过了不长不短的一段时日。
这段时日以来,他们像是将“成仙”、“登仙”都抛在了脑后,只以凡人可见的形态各地游历除祟,夜里或是留宿各间农家、客栈,或是留宿各座庙宇神殿,不但没有来去匆匆,反倒还能称得上一声闲适。只是……
他清楚自己如今虽是仙体,却并未完全“登仙”,需要人间香火供奉充作仙庭俸禄以维持仙格。可人心信仰弥坚,“九凌天尊”的名号亦响,目前信众奉来的香火不说独供他一人,就连分予谈君迎都已绰绰有余,因而他实则有些不大明白谈君迎为何还要像现下这般接着四处诛邪除祟,赚取这些细小的、称得上无甚必要的功德。
已稍熟悉了该如何道出一些自己的想法,于是他便直接问出了口。
听他问话,谈风月脚步稍顿,难得没有如实相告,只略略莞尔,简略地答他:“另有用处。”
方才那影怪遗留下的妖气隐隐还在,虽说他们二人自有灵光护体,沐浴其中也无伤大雅,但他还是轻摇着银扇,将汩汩妖气驱开了,嘴上凉凉感叹:“也是。难得太平了几十年,最近似乎异怪又多起来了。”
“是。”秦念久先是下意识地应了声,倏而又幅度极浅地蹙了眉,以极轻的气声续上了一个尾音,“……这样吗?”
在他脑间绰绰翻覆的白雾之间,隐约浮出的是幢幢模糊的画面。
他切实记得日生鬼域经他与同僚之手被铲除了,世间得以太平了几年——或许更久。可后来,依稀现世的还有活死人、无觉、鬼城、僵尸、大煞,以及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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