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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没有哭,甚至感到了一种宁静。

桑越坐到云涅身边,拂去他身上的落雪,说:“下山轻松上山累,休息总是不嫌久的,在低谷坐久了,身体会麻木。小涅,该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换了另一条路。

往上走果然很累很累,可云涅不想让桑越觉得自己娇气,便一路硬撑着向上爬。

他的腿发软,咬着牙,正准备低头,忽然桑越伸手轻轻带了他一把。

登时脚下轻盈起来,似乎自动在空中飞行。

云涅顿了顿,要说话。

桑越看出了他的意思,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含笑说:“不要总是拒绝他人的帮助,正是因为有人互相扶持,才能欣赏更多风景。要记住,世间万物无时无刻不在变化,错过的今时此刻,可不会再回来了。”

云涅不太明白,又隐隐约约理解了一点。

于是他不再拒绝,而是睁大眼睛欣赏这条在月光下越发幽深美丽的新道路。

那边的树好像两个小人相依相偎,这边的草茂密葱郁好像更小一层的森林。

忽然有一只小鹿从前方跳过,身上的斑纹在月下一闪而逝,只听到咚咚几声,和着流水潺潺演奏。

终于,他们穿过夜晚的夏天,走过静谧的春原,在破晓前分来到了山顶。

桑越已经放下了云涅,让他在身边用一双腿走路,走向洞府的另一边。

云涅悄悄摘了一朵安睡的花,和桑越一同走过庞大的山石拐角,又上一层,来到了众山之巅。

呼——

霎时间,有风顺着脚下的断壁残崖向上涌来,带着深渊的寒肃,如刻骨钢刀,把长发与衣袍都吹乱了。

林涛渺远而深沉地吟咏了,咏唱着群山亘古不灭的威严。

那一座座隐没于黑夜的山峰,似无数沉默的先人脊骨,风拂弯了的林子,传吟着生人不知的切切密语。

桑越扶着云涅的肩,说云涅你看,我们上来了,即使上山又苦又累,可路有很多条,我们总能找到适合的那条,然后爬上来。

他又说,不同的路有不同的风景,上上下下起起沉沉,实乃常事,就算不小心掉下去了,也别灰心,就当多看一次风景,再慢慢往上爬。

最后桑越皱了皱眉,很担心地问:“你会不会觉得为师很啰嗦?絮絮叨叨的……”

啊,年轻人,应该没人会喜欢听长辈啰嗦吧。

以己度人,反正桑越在这个年纪,很不喜欢。

但云涅摇了摇头,说不会,然后把那朵安睡的花放到桑越手中。

天际远远泛起了白沫,红日突地喷薄而出,万千曦光迸射向四海八荒,那轮金乌无声搅乱了山巅的云岚,霸道又浩阔。

光明降临了。

再看向脚下,崇山峻岭,峥嵘巍峨。

广伏的阴影似乎都退去了,只剩下朦胧纯美的云雾缭绕,一切都是如此开阔,美得让人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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