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逐仿佛不愿意与他多接触,微微退后一步,便露出了身侧的赵渊。
谢太初诧异:“天寒露重,郡王怎么来了。奉安人呢?”
说话之间,他已经行至赵渊身侧,将身上玄色大氅脱下,披在赵渊肩头。赵渊拢了拢,低头嗅了嗅大氅上的气息……那大氅还带着谢太初的些许体温,只是在寒夜中迅速消散了。
“太初。”赵渊看他,“汤浩岚的事我听大哥说了。舒梁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你、你愿意为了一个无关之人做此等事……多谢你。”
谢太初抬头看到他,开始虽然略微有些诧异,似乎很快便想明白了来龙去脉,应了一声:“汤大人操心削藩之事,也算是为国为民,只是行事太过冲动想必经此事后定有成长……更何况汤大人是殿下友人,于情于理我亦应当做些什么。故而无须谢我。”
赵渊看他:“太初,你若不是这般慈悲心肠便好了……”
“嗯?”
若不是如此柔软慈悲,他又怎么会恋恋不舍?
赵渊笑了笑:“没什么。我们……回家吧。”
回家……
谢太初安静了片刻,上前推上还巢:“好,我们回家。”
赵渊这次终于有些微的喜悦,他回头问沈逐:“沈大哥可要与我同去郡王府坐一坐?”
“不再叨扰了。”沈逐抱拳道,“我只是有疑问想请郡王解。”
“大哥请讲。”
“段宝斋是尚书公子,汤浩岚是史官世家,而你是天潢贵胄。”沈逐道,“怎么看得上我,我不过是个贾人子,我们结拜时我才刚入锦衣卫,没什么背景。”
赵渊一笑。
“前年清明,我们也在玉衡楼楼上喝酒。一卖花女在楼下叫卖杏花。有士族贵人上前调戏,沈大哥路过揍得他连连求饶并押送顺天府衙门。我们几个闲散浪荡子在楼上看到了,便有心结交。”赵渊说,“身份、家世、尊荣看起来再是高不可攀可其实反而是枷锁和拖累,与一颗拳拳赤子之心如何相提并论?”
沈逐沉默了一会儿。
久到黑暗那些带着潮意的凛冽缓缓浸润他的肩头衣襟,他抬头与谢太初对视片刻,又移开视线,才低声开口:“我领了命,明日清晨便要出京办事。霜降前不会再见了。”
“还有两三日也就到了,大哥路上保重。”赵渊道,“我得跟着皇爷爷去天寿山,回来也是霜降后了。到时候再约了你、玉书、瑞邈一同饮酒,大约那会儿瑞邈便想通了吧。”
“好。”沈逐俯身抱拳,“你……多多保重。”
说完这话,他再不言语,转身大踏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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