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病中饮食少,旧衣都宽大起来。“前几日我在父亲书房偷看到他的信,”她的面颊透过光来,“六殿下和我的事,是太后娘娘和我父兄的意思,他也觉得很妥当。”
她转过身去,眠月给她理垫枕,触手处却是凉凉的泪痕,不觉叹气,外人只道她天真固执,只有亲近人才知她是何等婉转心肠。“姐姐自己该断了自己九分心,才好过些。”
她苍白面颊突然涌上血色来:“我想杀了他……”这话说出口,她又觉悔恨,复又低声道:“我原先恨父亲逐他去瀚海关,最近病中倒明白了。京城不比凉州,叁哥的身世若被外人知晓——难逃一死。还会牵累全家上下。父亲逐他去瀚海,是要给他生路。”
眠月为她理一理鬓发,“叁郎对姐姐那份好,家里人倒是看得清楚。”
“眠月对我才是好。”她偎在眠月身边,“我给你备一份厚厚的嫁妆,送你回凉州和贺兰成亲去。”
眠月呸一声,推一把她的额头。
“眠月,我又困了,你与我回去。”
“今日到午后才醒,这么早便别歇了。二郎没赴宴。倒不妨寻他下棋去。”
“好。”她并不想弈棋,她只是乐意受眠月的安排。
这时花园的路上来了几个侍从。他们手中的是大约宁王送她的礼物,想是寻她不着,一路寻到此处,一定要送至她眼前。
与她在太后宫中所用相类,也是江陵裴氏的器物,却更名贵精巧,盛着的是水养的莲花,样子与胜昆池中千瓣白莲相似,花盘却小巧如孩童手掌。她低头看时,见内中更有碧色摇曳,正是当初她随手丢进笔洗的几颗玉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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