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的诊断证实了他的猜测。那帷帐中不露面目的女子确是有了身孕。
她果然是怀了孩子。她只陷入更深的绝望,自己被困在此处如同行尸走肉,还要把一个孩子生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而她尚存着母性,竟然仍觉得肚子里那萌发的孽种值得怜惜。
“卿卿,你看,六哥怕是真的不要你了。”
他立在她床前,语气平淡,她更看不清他是何神情。灯火之下她只看他极高大瘦削的剪影。
今上于自己寝殿后锁着新宠的消息终是自宫中不胫而走。
虽是早已知晓元嵩要借着圈禁宁王的时机染指王妃,听得身边人禀报说元嵩的新爱宠已有身孕时,徽静仍是愣了片刻,旧年间她有孕后,她的确有过引荐李瑽入宫的私心,后来李瑽同六王的事端一起,她自是息了念头。她只未想到元嵩定要做到这一地步。他早些年时只是为人执着,待人尚宽厚,如今却益发喜怒无常至暴戾的程度。
徽静心中揣摩,不过月余,怎么就看得出来?李瑽肚子里的,应当还是六王的孩子。这几年间,后宫中有过身孕的只有她和死了的梁修仪,梁修仪的身孕同李瑽一样不明不白,乃是从宫外带进来的,其实宫廷之中颇有议论。
自此事后,元嵩已把她那妹妹从出云宫转徙到他自己寝殿之后囚禁起来。他的举动令她心头悚然,元嵩似是并不打算深究那孩子的生父,反而要借孩子长久地把李瑽留在宫中。
她仍是盯着自己镜中的影像,对一旁宫人的汇报恍若未闻。她那样骄傲漂亮的幼妹如今落到了比她还不堪百倍的地步。她一颗心在这数年早已折毁至无存,如今却感到一丝怅然。她突然想起年幼时订过的亲事,是和江陵裴家的九公子,和她一样是庶出的孩子。她听闻他现今官运亨通,妻妾满堂了。若不是那年春宴被选入宫中,现在她不知在过如何肆意敞亮的日子,左右她是陇右李氏的女儿,嫁给哪家都不会吃了亏去。
如今是江清露白芙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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