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颜满身的伤痕,早不知该往何处去了,如今乌念僵硬的尸体尚在怀里,已是浑然趋向于僵冷,青褐色的尸斑,几乎从她稚嫩的面部,一路蔓延至全身。
谢恒颜抱乌念在怀里,看向康问,目光里尽是说不出的茫然:“能找到印斟吗?”
康问说:“不知道。”
言罢顾自一人向前,走在火星四溅的山路边缘,沿途飞速坠落的箭矢夹杂着火点,纷纷扬扬落脚面上,不多时点燃遍地的枯枝一片。谢恒颜搂乌念在怀里,走一半时体力不支,终踉踉跄跄摔坐回了地上,康问不由瞥他一眼,冷声道:“你还抱她做甚……一具尸体罢了,等着她发烂发臭吗?”
谢恒颜没有说话,康问也不知说什么了,片晌过后,方对他道:“我背你吧。”
谢恒颜:“我……”
话没说完,康问径自背起了他,另一手提乌念在手弯里,两人带一具冰冷的尸体,一步一步向神祠深处艰难地前行。
扶则山的山路,已让烈火与浓烟烧毁了大半,到处皆是山林燃毁时落下的残枝,康问再寻不见成道逢与霍石堂他们的身影,他心头甚至升起某些不太好的想法,也许成道逢已随这场大火去了,也说不定……
在这二十年间,什么仇,什么恨,什么是非,什么恩怨,于康问而言,已然变得含糊不清了。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渐渐变得模糊,那一刻,他甚至有些找不到自我的方向。唯一清晰的,只有背上一个谢恒颜,可他的身体也同手弯里的尸体一样冰冷。
“喂,小倌。”这时,康问突然开口。
“什么?”谢恒颜应声道。
“你说……你说……”康问喃喃说道,“我师父,会是那样的人吗?”
谢恒颜想了想,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我觉得啊,我是真的做了太多错事。”康问仰起头来,望向浓烟熏黑的大半边天空,“师兄离开璧御府这一年里,我总认为自己成长了不少,已足够独当一面了,可现在看来,好像一切又是原地打转而已。我倒还是个是非不分的孩子,师兄却是长大成人,我们间的距离……确也是越来越远了。”
谢恒颜眼皮渐沉,将头抵在康问背上,许久没有出声说话。
“我当初总说,我讨厌你,其实那不是真的讨厌。”康问说,“我见你与师兄之间,越走越近,后来竟变得无话不谈,我心里嫉妒……发疯似的嫉妒,也莫名感到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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