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国、王安礼前来码头送行。
因反对变法,两人虽为王安石胞弟,却未得赵顼重用,王安国仅任秘阁校理一职,王安礼仅为著作佐郎。
二人与王安石的关系也渐僵,全靠住在一处维持岌岌可危的手足之情。
见两人伫立河畔,欧阳芾自动退开,将空间留与三个互相不知该说甚么的男人。
她踱下船,四月岸沿柳影婆娑,天际客帆高挂,清风送爽,令她恍然生出慨叹。
要回江宁了。
眸光稍转,瞥见一道隐约而熟悉的身影。
郑侠遥遥立于街旁,闹市纷繁,却惟见长衫孤影,隔着距离默然相对,许久,欧阳芾露出一抹极浅的笑。
“师母可憎恨我?”
欧阳芾摇首:“夫君不在朝中,你自己多小心,并非人人皆如我夫君。”
郑侠呵了声:“我自知晓,自上流民图起,我便将此躯置之度外了。”
欧阳芾不语。
“师母终究还是怨我的,”郑侠视她神情,“我害老师罢相,害老师多年变法心血付之东流,师母不该宽恕我,便连老师......”
也不会再承认有过他这个学生。
“我不怨你,”欧阳芾道,“夫君出知江宁府也非由你造成,我只是......有些无力罢了。”
明知天象与人事无关,可这份惟她知晓的常识又有何用,他人固守的观点何其难以改变,早在她以女子之身到来这世上的一刻,她便已然深知。
作别郑侠,欧阳芾回到舟上,王安石正望着她步来的身影,一言未发。
“是郑侠。”欧阳芾主动开口。
“我知道。”王安石道。
“我同他道声别,”欧阳芾继续道,“因我想,往后大抵不再相见了。”
“嗯。”王安石依旧平静应着,朝她伸出手,“上来罢。”
欧阳芾便将手递去,足尖轻点,迈向她今生唯一的归宿。
“介卿。”
“何事?”
“无事,就是想喊一喊你。”
“......”静了静,“我在。”
船只似锋利刀刃破开水面,驶向远方,目中之景渐渐遥不可及。
四月,礼部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王安石罢为吏部尚书、观文殿大学士、知江宁府。
同月,观文殿大学士、吏部侍郎、知大名府韩绛升平章事、监修国史,翰林学士兼侍讲吕惠卿升右谏议大夫、参知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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