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一己之身,尚无紧要,然郑侠正义刚直,衷心为国,万不该受此诽谤。”
“卿勿忧虑,朕自是信任卿的清白。”赵顼安慰。
昨日吕惠卿看了郑侠的图和劄子,怒火冲天,跑来同赵顼道,郑侠毁谤朝廷,当严加惩处。
赵顼知他被骂生气,却无过分责罚郑侠之意:“郑侠所言,非为一己私利,而是为国为民,忠诚可念,岂宜过分加罪。”
然因郑侠指责新法,最终仍被贬至英州。
由于流民图一事,郑侠虽触犯法条,却于保守派中积累了空前人望,得知郑侠遭到贬黜,王安石之弟王安国与冯京皆出言为其不平。
吕惠卿正愁没把柄拿住两人,趁机将之一并打为“同党”,王安国被罢去秘阁校理之职,削为平民,冯京随后于压力下被罢去参知政事,出知亳州。
“真是够了!”
韩绛甫一归家,将幞头拍在案上,勃然怒道,“王相公不在,他吕惠卿那副小人嘴脸便全露出来了!”
妻子范氏听他咬牙切齿,料他又于政事堂上跟吕惠卿吵架了,不由劝道:“夫君何必同他一般见识,他再任意妄为,不也仅是个参政,官职还能大过夫君么?由他在底下放肆,难不成他敢对夫君做甚么。”
韩绛哼道:“他连王相公的亲弟也敢削职为民,还有何不敢。”
“王相公两个胞弟素与王相公不合,他落了对方的职,不见得便非王相之意。”
“那你就错了,”韩绛握了她的手,道,“王相向来重视亲情,王安国如此反对新法,王相也未将他外放出京,可知王相根本舍不得这两个弟弟,吕惠卿今次将人谪为庶民,已然在同王相作对。”
他长叹一声:“再放着他这样下去,朝中便是他一人的天下了。”
范氏忧道:“那该如何是好?夫君或有他的把柄,可向官家谏言,将他贬黜出京?”
“官家须用他变法,不会听我意见,冯京已然落至亳州,难保我不再遭他暗算,他吕惠卿欲一手遮天,当真美梦做得好。”韩绛目光一转,几步跨至桌前,毫笔蘸墨,“为今只有劝官家召回王相,方可稳定朝局,令新法重归正轨。”
韩绛的密奏直接瞒过吕惠卿,呈至赵顼面前,却又冥冥中暗合了赵顼心意。
宰臣交恶,中书内斗,严重影响了政务施行,赵顼悉看在眼里。原便不欲让王安石离去太久,此刻韩绛一奏,思量未久便从其所请,断意再召王安石秉政。
“观文殿大学士、吏部尚书、知江宁府王安石依前官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
内侍刘有方携诏快马奔赴江宁,召王安石回京复职时,正是二月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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