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没敢去看他到底写了什么, 只知道他的神情越来越凝重,写字时力透纸背,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又怕吓到她,硬生生忍着。
“夫君,”她没再念下去,轻声道,“要不然我来查吧?”
“不必,”他克制道,“马上便写完了。”
徐洛音抿了抿唇,继续念下去。
终于念完了最后一个数字,她鼓起勇气上前,视线落在宣纸上,刚看了两眼便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惊呼一声。
这张纸上写的居然是张全不小心听到文家与吴家勾结,怕惹祸上身,所以辞了护院一职的事情,完全不是他们当初所想的身处乱世所以从军的简单原因!
文家与吴家勾结……
沈韶闭了闭眼睛,想起很多事情。
文若晴嫁给晋王,是为日后联络方便;文氏急着让他纳文若涓为妾,是为探听消息;当初他拜托文敏学去查靖南侯府一事却什么都查不到,是因为文敏学也是帮凶……
一切都串联了起来,可笑他居然到此时此刻才知晓,他自诩聪敏过人,哪里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些老狐狸,在这些阴险手段上比他聪明千万倍。
他一直寻找的凶手之一,竟是他手握佛珠的继母。
沈韶望着那半页纸,忽的笑了起来,她握的哪里是佛珠,分明是人命。
好半晌,徐洛音颤声道:“怎么会这样……”
她难以置信,可细想之下,竟觉得有些合乎情理。
她的脑海中倏然浮现起一次毫不起眼的对话,文氏关心地问靖南侯府一事可有进展,她说没有,文氏叹了一口气,当时她以为是遗憾或是忧虑,现在想想,明明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文氏还浅啜了口茶,谁知道茶盏下掩盖的竟是得意的笑容?
她惊愕地后退半步,文氏平日里的慈悲良善全是伪装?凶手近在眼前?她唤了凶手四个月的母亲?
沈韶拥住她,沉声道:“阿音,只凭这一个物证是不够的,还有待查证,我们都要沉住气。”
徐洛音的泪水马上涌了出来,伏在他肩头啜泣,哽咽着喊了声夫君。
让她如何甘心继续喊文氏为母亲!她恨不得将文氏千刀万剐!
“我明白,你的痛苦我都明白,”他闭了闭眼,艰难道,“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
他何尝不想立刻将物证呈上,可仅凭一个护院的话,远远不够一举扳倒吴文两家,他们可以说这是污蔑,然后趁机销毁所有罪证。
他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不能前功尽弃。
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脸上却是沉静的,他温声安慰着怀中的姑娘,继续道:“阿音,这段时日你称病不出,便不必见文氏了,剩下的由我来做就好。”
他已经揪出了凶手,以后要做的便是尽可能地找到人证物证,徐洛音见不见文氏其实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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