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个声音,源义经脸上的神情似乎也柔和了些许。他的视线再次扫过池小言与她身后的付丧神们,眼神里的锐利削减了不少,甚至添上了些许犹豫。
很显然,那个坐在马车里的女人说话的分量在义经的心里极重。
即使对这个时代的故事了解并不是很多,池小言也大致能够猜测到那个马车里的女子的身份。
静御前,源义经最宠爱的妾侍。
池小言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帮自己说话,但既然她这样开口了,池小言觉得自己或许还有希望跟着源义经的部队同行。
果不其然,思忖了片刻之后,源义经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想来你也是个可怜人,弃之不理也算不义。若真不利于我,那也算得上是天意。”
义经微微仰头,透过头顶交织的叶子看向天空:“便是上天昏睡了,也总该有清醒的时候。若能……”
说至此,他却没能再说下去。池小言知道他是又想起了与哥哥之间的事情。源氏兄弟之间的恩怨她着实不太能够理解,想起眼前人即将迎接的命运,池小言的心里也有些许不忍。
但即使如此,历史就是历史,她所能做的,只是阻止他们命运的轨迹发生变化,然后看着他们一步一步在史书里走向各自的结末而已。
源义经也好,源赖朝也好,静御前也好。
第87章 平安逸话(五)
源义经逃亡的方向是吉野山。在现世的时候,池小言曾经去那里看过樱花, 那时天气还略有些凉, 山上层层叠叠的粉色花瓣美得宛若人间仙境一般。而此刻却是冬天, 天气比那时还要冷些,而没有春樱的山岭看上去也比之前池小言看到的吉野山要寂寥许多。
随着源义经一行人一路走过来, 池小言再没遇到溯行军或者黑晴明的袭击。她当然知道那两伙人应当都不会善罢甘休,但既然他们不跳出来惹事,她当然也乐得清闲。这一路上, 她大多数时间便是在与静御前闲叙。
那是位标准的大和抚子, 虽然年龄比池小言还要小上些许, 但言行举止却完全是个端庄的妇人姿态了。
“我原想着身为女子大抵都是成人之后许了郎君,然后安闲地在家度日的。却没料想世间竟也有人如你这般能率领众多男性随从在外行走。”在马车里的时候, 静御前曾经这样说。
若是寻常人说, 池小言定然免不了会觉得这样的话里带着些许嘲讽, 毕竟总有太多的人爱以什么过来人的口吻规劝女人去相夫教子, 不要去做审神者这样成日与男人一同在战场上厮混的工作。但静御前给她的感觉却完全不同,那样平淡而安恬的语气温柔得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说话的时候, 她眨着那双含着秋水的眼睛, 似乎是在表示她对池小言这样奔劳的生活也有些许向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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