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突然感觉到,手中的手动了一下。
然后,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你?”
细如蚊蚋的声音,病恹恹的奶猫一样。
那双勉强半睁的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让我松手……走了吗?”
陈起身体僵硬,一动不动地矗立着,如冰封的雪山。
床上的人定定地盯了他好一会儿。
脑袋才终于回过神来。
眼珠转动,看看头顶,看看四周,看看窗外的天色,听听窗外的鸟鸣。
最后再看看床前的他。
才终于清醒。
清醒之后,她就不说话了。
闭上眼睛,脑袋一个劲儿往被子里缩,像是要把自己整个缩进去。
抓着他的手的手,也很快松开了。
陈起看着被放开的自己的手。
半晌之后,他忽然起身。
盔甲发出钉钉碰碰的声音。
床上的人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肩膀抖动,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倏地转动,缺水的干涸的唇无意识地舔了一下,整个人又开始往被子里缩。
陈起看了一眼。
继续走。
走到床前不远处的方桌上。
方桌上有待熬的草药,有烈酒布巾,还有始终保持着温热的茶水。
何太医说,她昏迷太久,醒来后要多喝热水。
哗啦啦啦——
水声响起。
背后的床榻上,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陈起拿着茶杯茶壶,微微侧身回头看一眼,便见她已经几乎把自己全部缩进被子里。
……
陈起端着水走回床前。
她已经把大半张脸都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小片雪白的额头,和一大片乌黑散乱的发。
陈起顿了片刻,掀开被子。
被子下的小脸立刻露了出来,像埋在地下越冬的冬虫陡然被翻出,暴露在北风冷阳下,她惊吓地整个身子一颤,眼皮下的眼珠转地更快。
陈起无意识地嘴角上扬。
将温热的茶水递到了她唇边,同时道:
“喝水。”
他的声音无波无澜,没什么温度,但是,茶水却是温热而滋润的。
高烧又昏迷,早就消耗尽她体内的水分,此时唇舌一接触到热水,便根本由不得她。
身体的本能促使她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喝水。
等到一杯水全部喝完,她甚至还咬住了杯沿,像是要把杯底的水也舔干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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