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顿了顿,又道:“在下听闻不仅如此,唐四夫人近几年来不少为四房内院招揽下人,左不过些花匠、洒扫仆妇等。这些人往常看来不起眼,可聚起来也足够凑成一支先锋了。再有此前傀儡失控之事,听闻唐家傀儡林亦有唐枫公子辖领在权,恐怕……”
剩下的话不必多说,长仪两姐妹相视一眼,俱是心中有数。
阮长婉欲言又止,心思百转,最后也只试探问道:“不知林姨现下何在?可否……可否容我等见上一面?”
闻言,弟子目露为难。
自知失语,阮长婉便也不再提。他们毕竟是外人,本就不便干涉其中,仲裁院尚且能以此事涉及魔族为由参与听审,唐榆记着给她们递个消息,已是尽心了。只是……这话该怎么告诉唐枫才好?
弟子临走之际,阮长婉仍是蹙着眉不得其解:“林姨……何故如此?”
——何故如此?
林白芍跪在下方,仰头看向前方密密麻麻压在供格上的牌位,以及头顶那块悬正沉重的懿德永晖题字匾,听见唐家主沉着声这么问,自己也有一瞬茫然。
是啊,为什么呢?
唐家待她不好?
倒也不是,哪有人会平白为她费这心力,不过都当看不见罢了。
初进唐家时确实受了些冷眼和诽议,但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她这身份放到哪个府中不受人冷眼呢?她本是什么身份,一介青楼歌妓,摇身成了一房嫡妻,山鸡飞上了枝头也成不了凤凰。唐家主同几位叔嫂向来处事公正,不论心中所想如何,至少面上从不曾加以为难。而池郎也一心如初,不论旁人如何分说,对自己从未少过半分爱重。
待到枫儿开蒙,天赋初显,她在府中日子更是一天天地越发好起来。
枫儿……
脑海中渐浮现那少年身形,林白芍有些不忍地闭了闭眼,袖中不由握紧了拳,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那是她的儿子,她最清楚他的骄傲。从懂事起,为了给他出身低贱的母亲挣得些许颜面,他做什么都逼着自己以十二分气力相搏,不肯落于其他同辈子弟半分。
幼时的那一场变故,她心痛如绞守在他病榻前,恨不得以自己的命去替他。可他自已都还苍白着脸,竟还要故作轻松地安慰他那没用的母亲。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母亲不必为儿子忧心,练不成道术、剑术,儿子从此便苦修制傀之术。旁人能做到的,儿子必不输上分毫,定能为母亲挣回尊贵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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