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先生自叙男子和女子本无不同,但自商周伊始,男子将女子束缚于家庭之中,进而才有了尊卑。
女子一开始就被放在了依附男子而生,相夫教子的位置,男子却有自己的一番远大抱负,但离了男子,在朝有妇好吕后,在野有巴清高五娘,谁就比须眉差了……
强则越强,女子成了男子的私产,便被男子整出来的女则、女训、律法教化,以贞妇、节妇、烈妇为荣耀,但其实想想,这些训示律法从一开始就未问过天下的另一半人,她们是认同接受……
奚容是自小认识的这位言清先生,听过几次他的清谈,自此就崇拜上了这位敢为女子说话的先生,也幻想着自己长得了能有份事业,更是对言清先生……偷藏了一份爱慕。
可惜她羽翼未丰,早早就进了宫家伺候,唯有盼望早日放出来,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今日再见言清先生,奚容不敢太高兴,他的言谈虽然深应了一些女子的想法,但是大多数女子和全天下都男子都必然不能认同。
宫秋庭能寻摸来听这场清谈,到底是什么心思呢。
她屏住了呼吸,偷瞧着那静默未动的帷帽,心里有些打摆。
公子听了这些堪称狂悖的论调,一个生气,不会就要将言清先生捉去见官吧?
然而整场清谈会下来,宫秋庭都没有挪动,跟没有上前和言清先生说话,只是安静坐在末尾,没人知道他是否有在听。
深冬的天虽然永远是灰蒙蒙的,但也能觉出时间不早了。
言清先生散了清谈会,宫秋庭只是起身随着人流离去,奚容匆匆朝檐廊下的白衣先生看了一眼,才跟上公子。
坐在马车上,宫秋庭并无闲谈的心思,奚容却十分在意,所以小心开口:“公子对那清谈会是何想法?”
宫秋庭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面如春花摇曳生光:“他这倒不算清谈会,但说得并没有什么大错。”
大靖朝的清谈不谈这些东西,更无国政或风月,反而是些玄而又玄、捉摸不透的玩意,宫秋庭不爱参加,寥寥几次却得人追捧。
回来私下只说那些都是信口胡诌的东西,无用的空谈罢了,奚容怪道自己听得云里雾里的,幸好公子也不喜欢。
这些世家子弟,有空不干点实在的,受着金玉供养说着不着边际的东西。
奚容听到宫秋庭没说言清坏话,松了一口气,身子不由自主朝前继续问:“那公子是同意言清先生的话?”
“言清先生,”他不笑了,撩眼朝她看来,“你认识他?”
奚容匆忙解释:“我看上去说话的女子都是这么喊的。”
幸而宫秋庭没有起疑,只是说道:“冰天雪地里的一点星火并没有什么用处,瞧着心里安慰罢了,梨儿莫不是听了一回,被挑起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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