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听说过明心剑去年在大殷边陲与西魏剑客比武的事?当时的太阳,旺得就像咱们山庄剑庐里的炉火。
狂风一起,两把剑激烈相撞,铮鸣作响——裴雁晚使双剑,故而应当是三把剑。两人越打越激烈,激起遍地黄沙,周围的人们竟看不见两位剑客的影子,唯见风沙漫漫。
此战酣畅淋漓,从日出打到日落,待一切结束,地上竟多了数十只金乌的尸体——这可不得了,这是把太阳给打下来了啊!”
乔岱摇着折扇,激情高昂地讲述着从酒楼里听来的故事。他极懂得抑扬顿挫、起承转合,每说几句,前来报名的群众们便要鼓掌叫好。
他从雁晚首次论剑失利讲起,娓娓叙说了雁晚是如何遇害受挫,如何在青州议和宴为大殷挣脸面,如何杀死一百来个北晋密探,又是如何豪取十二连胜的。
极尽浮夸,大肆铺排渲染,几乎要把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姐夸成了神仙。
白霓裳对乔岱“说书”的效果颇为满意,而当事人裴雁晚不知何时来了现场,似只鬼魂般绕到了乔岱身后,咬牙切齿道:“你再敢多说一个字,老娘拔了你的舌头。”
话音未落,人群中忽然有一男子举手,朗声道:“那裴雁晚与她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相好呢?说说呗,大家爱听!”
乔岱本因雁晚的威胁毛骨悚然,他清清嗓子,颇为鄙夷地向这人道:“这位兄台,我在讲我们庄主顶尖的剑术,你居然只关心她的私人感情?人活一世,不能只关心风月故事嘛!”
雁晚亦寒声解释:“我没有七八个相好,我只有一个。”
她冷着容颜,方才看热闹的男子立刻知道她惹不起,便畏首畏尾地缄口了。
招收弟子的场所定在演武场,这是雁晚颇为熟悉的地方。她在此处摔倒过无数次,无意弄伤自己无数次,可她坚持挺了过来,并成为了今天的自己。
雁晚留下来帮忙,未过多时,傅纤纤便抱着一个扁平的黄杨木盒子前来寻她。
阔气的傅掌柜神神秘秘地把盒子放进雁晚怀中,低声笑道:“晚晚,你没有找我家的裁缝铺做衣裳,我很伤心。不过,你找的这家铺子,是咱们云州最好的裁缝铺,倒情有可原。我喊它们的喊掌柜一声三姨……”
傅纤纤的家业大,母家出了许多商人。即使她与云州城所有的生意人沾亲带故,雁晚也不会诧异。
“三姨一听是我的姐妹做衣裳,特意减了你二十两银子的尾款。现下,你只需付一百五十两的尾款啦。”傅纤纤摊开双手,笑眯眯地问雁晚索要银子:“来,交给我罢!我妥妥贴贴地把银子交给三姨!”
“我还是亲自去送银子罢!”雁晚抱起黄杨木盒,欲阔步离开演武场。
傅纤纤见状,赶紧手脚并用地往她身上攀,嗔怪道:“你不信任我,你觉得我会私吞我三姨的银子!你好过分!”
“我没有不信任你。人家帮了我大忙,我得亲自道谢。”
“原来如此!”傅纤纤终于罢休,从雁晚脊背上跳下来:“那你去找黎某人罢,我替你留在演武场帮忙。”
江允抛弃了从前的身份,用回了“黎信之”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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