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夕阳的余晖笼罩着最后的倔强,一线之隔仿佛偃旗息鼓一般即将落寞下去。
驼铃声一串接着一串发出清脆活跃的声音,似乎应该是经过的商队。
“救、救救我。”微弱的呼救声被风沙掩盖,希望支撑最后的理智,犹如溺水之人的救命稻草。干涸的嘴唇龟裂的皮肤划拉出一道道的红色痕迹,身体抽不出一丝丝的力气,仿佛待宰的羔羊,动弹不得,濒临绝望。
嗓子像是被撒上了粗糙的砂砾,光是呼吸就感觉干咽的焦灼,刺痛的声带早已拉动不出求救的信号。
快要死了么?
可能吧。
眼前闪现出一位女子,背后是桃花灼灼的景色,她笑靥如花,裙摆飘起,发饰时而会发出清脆活泼的声音和这驼铃一样。
燕然,燕然。
她唤他的字,语音楚楚,娇弱羞涩。
临走之前他还承诺会早点回来,而后上门提亲,至此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她还在等他。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手中沉重的长剑刺入黄沙之中,疲惫且伤痕累累的身体仅仅是靠着一把剑站立起来,嘴唇干裂的肌肤因为肌肉的用力又炸开了口子。
太阳下山了,不稍一会儿整个沙漠便会寒冷异常,既是走到了绿洲附近,为首的男人拽直缰绳从骆驼上翻下,“大家就在前方安顿下来吧,等明天天明再启程。”年老的神态是历经时间岁月的磨练,他看着身后骆驼上一跃而下的男子,露出溺爱之色,嘴上却是责备,“落柒,成何体统。”
被说道的男子吐吐舌头,一身白色圆袍勾勒消瘦挺拔的身姿,她摘下浅露,朱唇皓齿多了几分女气。
“再过几年,便是与你独自经商,若还是这么没规矩,是要闹人笑话的。”每每出来,沉父来来回回都是这么几句,听得人多是厌烦。
“爹,出门在外莫叫我闺名,在下沉落,字长弓。”沉落的名字自然是她自己取得,表字也是她杜撰的,无非是出门在外留个名字,好日后方便之用。
说完也不瞧对方脸色,抽出驼峰上挂着披风一路小跑,“我先去找柴火,等会儿去寻你们。”,她指着远处小小的河畔。
夜里温度急剧下降,没有干柴的话,难熬的很。
当然也是为了躲开父亲的唠叨。
几年前,祖父病死,就此几个叔叔伯伯为此闹着闹着分了家产,父亲分得几亩田地自是不多,也无房产宅地银钱之说,于是先前几年种了粮,养了蚕,这几年做的大些了扩列周边田地种了茶。
几个哥哥纷纷有了相对应的事业,而她自小好奇中原之外的景色,故而陪着父亲四处‘游玩’,时间一长她也成了大姑娘,且不像其他待字闺中安安分分的寻常姑娘,几乎也无媒人上门说过亲事,沉父为此努力多次见没有结果,同时瞧着这唯一的女儿未有悲色,思虑养在家里也好,世间男子大多薄情,家中兄妹亲厚,余生不难。
黄沙一深一浅,远远的看不到尽头,她跑的快,脚下一顿,人一头栽倒进沙子里,脑袋磕到坚硬的胸膛上。行走沙漠难免会遇见几具风干的尸体,可是碰到活人还是头一次。
应是被她的撞击产生了疼痛,被沙子掩埋的脸虽看不到表情,但暴露在外面的鼻子呼吸吹起的尘土能判断出人还活着。
这般的状况多半是缺水导致的,沉落柒快速解开腰上的水袋,将人扶起喂了些水进去,人被她一撞早就醒了,等着缓过劲来,拉着水袋急剧的吞咽,发丝松散样子狼狈可怜。
水囊很快见了底,但人似乎是没有喝够,嘴唇上的干皮被水浸湿似邻家姐姐梳妆时涂上的口脂,娇艳欲滴,这时沉落柒才仔细打量怀里的人,少年比她高出很多,面容是破碎凄楚的病态模样,眉眼桃花,要是神采奕奕之时定是个能夺人心魄的主儿,他打扮是京都样式,如若不是艺伎怜人,便是高门府邸里的公子哥了。
他要是京里的手艺人,她便找父亲讨要点银钱买了他,沉落柒想。
只是无意碰触到那个绊倒她的物件时,心中有了数。
那是一把插入黄沙的长剑,露在外面的剑鞘纹路精美乍看之下绝非凡品,她随父亲经商多年见过这样的精品的次数都少之又少。
由此可见,该是名门望族里的士家子弟。
萧燕然睁开眼,长时间的昏迷看不清人脸,只有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在跟前晃悠。
“你醒啦。”
他还没来得及回应,眼前一黑,人再次昏睡过去。
长时间的高温暴晒,外加脱水严重,在过一会儿温度降下来,以他现在的体力根本承受不住。
当下她做了决定。
带他回去。
沉落柒知道中间凶险,先不论一个贵公子为何出现在这里,光凭他手里的那把带血的长剑,父亲都不会容他,更何况是他一身富气的穿着,贾商虽富有,地位却不高,无权无势是不能够搅进谋权的阴谋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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