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最坚固的信任全都给了他,就注定在信任坍塌的时际手无寸铁。”
晏成这样说着,喝干了酒囊里的最后一口酒。
明月高悬,晏成躺在房顶冰冷的屋瓦上,一瞬间错觉自己还在西北的漫漫黄沙里,低头就能看见忙碌的军营,血腥味会混合着烤羊肉的浓烈香气,顺着猎猎作响的晚风刮向远方。
“殿下少喝些,明日还要去巡淄北大营。”
惯于融入夜色的近卫少有地张口劝阻着。
晏成瞥了他一眼,随手扔掉酒囊,又开始盯着远方发呆:“我还真是小看了后宫的女人啊……哪个都不是好惹的。”
看出她那点不愿面对事实的灰败情绪,宓太妃轻而易举地跳过了用证据逼迫她就范的环节。
大概猜出了陷阱的来龙去脉后,晏成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他们具体把“证据”准备到了哪一步,不想再亲眼目睹一遍自己的信任被凌迟的全过程。яóúsеωú.νǐ℗(rousewu.vip)
“就当是给我自己留点尊严吧。”晏成苦笑着。
近卫微微侧目看向了她。
一袋酒灌下去,晏成的脸颊有些泛红,眼神却极为平静,映照着天边澄明的月色,几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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淄北大营此刻驻扎在京畿,晨间的炊烟正缭绕着兵戈于军旗逸散开来,这里的环境比起北方雪原几乎称得上是山明水秀了。
戴胜领着亲卫军候在营外,不一会儿就听见了远处纷乱的马蹄声。不出片刻,晏成的面孔就渐渐清晰了起来。
“臣淄北营主将戴胜参见殿下。”老将恭敬伏跪。
“戴将军请起。”晏成翻下马扶起了戴胜。
淄北营的兵士们簇拥着一行人进了大营。晏成带来的人随戴胜的手下去了各处核查,她便由戴胜领着巡视。
放眼望去,赤膊的汉子们正叁五成群地在校练场上挥汗如雨,除了几个伙夫正做饭,整个淄北营似无一人得闲。
“听闻淄北军在博蒙一战伤情较重,可我看校练场上训练的兵士数目不少,戴将军新募了兵士么?”晏成想起了这事,有些奇怪。
“非也非也,”戴胜笑得很是得意,“回京途中,臣偶然寻得了两个民间大夫,医术奇佳!及至长安,营中轻伤兵士皆已痊愈,重伤者亦有明显好转。”
晏成闻言亦笑了起来:“良医难寻,这倒是天降的福气了,恭喜戴将军。”
戴胜叹了口气,目露惋惜:“可惜这两人不愿从我军营为医,眼下到了长安城,他们怕是待不了一旬便会离开。”
晏成的笑容淡了下来:“军营毕竟苦寒,他们医术这样好,也的确不必吃这份苦。”
“也不是,”戴胜捋着胡子,眼神看起来极不甘心,“他们本就打算从军,只是非要找一个什么‘何将军’,说是救过他们的命,非去他的军营不可。”
晏成惊奇:“竟有这事?‘何将军’是哪个?”
戴胜捋胡子摇头:“我也不知这些年有哪个将军是姓何的,问了他们又不肯多说……许是军衔不高,百姓多数也不懂得这些,见着军中将领便称将军了吧。”
晏成失笑:“那这个‘何将军’可不好找。”
话音刚落,少年清脆的惊呼声就从旁边的营帐传了出来:“何将军!”
戴胜:?
晏成错愕地看着一名陌生的年轻人朝自己飞奔而来,喜色蔓延上他的脸颊,连带着眼睛也像是充盈着水光。
“你……认错人了吧?”晏成看着被近卫拦住的少年,并不觉得有熟悉感。
对方的表情却像是要哭了一样:“八年前在西宁关,是您把我们从火刑架上救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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