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洛屿和容嫣之间的爱恨情仇,又岂能用猫腻来轻描淡写地概括
“洛屿,新学校感觉怎么样”,江道生难得有空与他们共进早餐,一坐下便颇为关心地询问
容嫣低着头将吐司挤上沙拉酱,余光感受到对面的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挺好的,同学和老师都很照顾我”
“嗯”,父亲欣慰,“若是有哪些不习惯只管开口,在这就当是家一样,不用拘束”
容嫣轻笑一声,佯装附和,“对呀,洛屿弟弟,遇到困难可千万别憋在心里,我和爸爸肯定会尽全力帮你的”
她琥珀般明亮的双眼与他对上视线,如沐春风般温柔,“洛屿,你在哪个班级呀”
“高二叁班”,毫无半分迟疑,他掉入细腻的陷阱里,那声弟弟让他应承不得,沉默不得,呐喊不得
“哦”,她莫名拉长音调,若有所思道,“和秋望一个班呢”
“嫣儿”,父亲低声呵斥,“抓紧吃饭,不要聊些有的没的”
可容嫣似乎没听到这声命令,依旧我行我素,“那你见过秋望吗”
“容嫣”,江道生彻底恼怒,“你到底想干什么”
“爸爸你生那么大的气干嘛”,她好像在看对方的笑话,“我不过提了一句秋望,难道现在您连我开口说话的权利都要剥夺吗”
“早晚有天我会被你气死!”,江道生不再和她争论下去,重重地撂下餐具,桌椅扯动间发出刺耳的声响,容嫣听着身后那记摔门声,侧过头看着洛屿,语气冰冷,“这热闹是不是还挺好看的”
“秋望”,他抬头重复这个名字,也是凑巧,怎么他在金海认识的人都为对方知晓,“昨天是他带我熟悉的校园”
听到这,眼前的女孩收起了锐利的目光,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起纸帕擦拭着嘴角,得体又大方,哪里还有适才盛气凌人的模样
“刘妈”,洛屿看着她起身走向前厅,“您中午的时候多备些饭,我要给秋望送过去”
秋望和容嫣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看着眼前盘子里落下的食物残渣,想不明也猜不透,不过有一点他似乎确定,原来她也是有在乎的人的
容嫣今天心情很不好,她恨自己不能保护秋望,更恨那些人对他的冷漠无情,为什么洛屿可以住进来而秋望就要被人束缚在狭隘的储物室里,“姐姐,你千万不要让人知道我是你弟弟”,记得那天秋望无比诚恳地说出他的请求,“我不希望再给他们添麻烦了,你一定要答应我,好不好”
她强烈反对,“不好,他们凭什么这样对你,这些年让你受的苦还不够多吗!”
她绝不会屈从这种无理的要求,从小看到大的弟弟也绝不该永远生活在黑暗里,她冲动地想要去找他们理论,却被秋望阻拦,他面露难色,“姐姐,你就当是为了我,为了你弟弟,求求你了好吗”
她知道,一定是舅妈她们和秋望说了些什么,或是威胁或是强迫,“秋望,你不再来找我也是因为他们吗,是他们不让你出门,还是你不喜欢这里”
秋望摇头,不肯说出答案,“姐姐,你别再问了”
容嫣好像做了最艰难的选择,她早该明白的,要想舒服地活在这世上,就不得不屈服于社会的主流,屈服于至高至上者的阴谋,可是她想不通,如果秋望只作为一个单纯的生命,是不是便不用承受沉重的打击与欺辱呢
“好,我答应你”,她还是妥协了,“但是秋望,你要记住,每个人都有权利去反抗,而你也同样有权利让他们去接受你的存在”,一切都无非是时间问题,她坚信这世上也会有一束光会为他而打下......
“我们既可以用爱得到全世界,也可以用恨失去全世界,这是柏拉图的经典语录”,思政课上,人们昏昏欲睡,老师滔滔不绝,“同学们,你们要怎么理解这句话呢”
一时间鸦雀无声变得满堂沸腾,前排的人默默低下头,后排的左右翻看试图找到标准答案,突然老师像是找到目标,“那位穿黄格子外套的女生来为大家讲讲你的看法吧”
彼时的容嫣还在出神地回忆着秋望说的话,任毓毓用胳膊肘使劲戳她,“老师叫你站起来回答问题”,她才反应过来,把笔放下后淡定起身,“我所理解的爱与恨,其根结所在便是能否实现自我认知的和解”,老师听到后面露喜色,认同地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人生而自私,于他人于社会都是在不断索取与掠夺中成长,哪怕有爱的存在,也一定是出于他企图得到的某种目的和结果”,她想了想,还是开口,“我们选择拥有全世界,是因为这个世界营造出美好的氛围,它会让我们得到更多,所以才会不得不尝试去爱”
“那恨呢”,老师追问,“如果大家都只是被动地去爱,那这个社会的主流价值不应该是消极悲观吗,坐在这里的每个人不都该整日以泪洗面吗”
“是虚伪”,她不卑不亢,“因为我们都虚伪,不愿与自己的内心和解,不愿承认本就存在的阴暗面,所以才会如此艰难疲惫,互相折磨,失去自我”
“我们同学思想领悟还是蛮深刻的”,老师示意她坐下,任毓毓凑上去跟她搭话,“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挺懂的”
她边记着笔记边和人拌嘴,“可能是你太肤浅了,领悟不到我的高深莫测吧”
“恶心!”,对方冲着她连连作呕,“你也就在外人面前高高在上,其实真正的你跟小鸡崽似的胆小懦弱”
“任毓毓”,容嫣突然正色,“这话也就你说我承认,你说你这么了解我,难不成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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