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玉梅有时会回家拿换洗衣物,看看老娘和老公,大约是家里出了这一系列变故,刘老三不得不把家里撑起来,倒也开始做事了,不然村里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刘雷去了省城,在刘老三舅公手下当安保员,干了几天嫌累想溜,被当过兵的舅公一通收拾,现如今不乖也得乖。而且舅公每每发觉刘雷不成器都要打电话把刘老三骂一顿,刘老三苦不堪言。
陶玉梅今天回到家时见到刘老三在门口禾场上摊开塑料布晒下雨被漏湿的几袋陈谷,禾场另一边支了个芦苇架,晒着刚蒸好的糯米。
“真是稀奇事,这都你干的?”陶玉梅左看右看,连连咋舌。
刘老三做事了,人也硬气不少,“这家里能动的只有我,难不成你老娘能干这些?”
陶玉梅刮刮鼓掌,“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辈子还能看见你刘老三干活,看来是菩萨听到我的祈愿了,等玉英出了院,我要去弢云山还愿咧。”
“好不容易回一趟,说话怎么那么讨人厌呢?”刘老三瞪了她一眼,进屋去了。
陶玉梅跟着进屋,又有新发现,她老娘的一头白发居然变成了寸板。
她目瞪口呆:“娘啊,你头发呢?”原来可是齐耳根的。
“剪啦。”老太太最近遇到好些个看到自己都是这表情的人,就算听不到也晓得是惊诧她的头发。
“谁剪的?”
“老三说剪了凉快。”
老太太用枯枝般的老手摸了一把自己脑袋,嘻嘻笑,“确实凉快,就是有点丑。”
“不过啊,他说外国白头发女人都这么剪。”老太太撑起拐棍儿,进卧室一通摸找,拿着一本杂志出来了。
翻到角卷起的一页给她看,“你看,外国人都是这发型。”
“这啥啊?”陶玉梅凑近了细看,念出声:“克里斯……斯汀·斯……图尔特,名字怪长的。”
老太太这会很活跃,扒拉她的手,“玉梅,你看她头发,比我的还短,她还戴墨镜,酷的很,你给我也弄个墨镜来戴戴,让我也过把瘾。”
“您可饶了我吧。”陶玉梅抓着杂志跑去厨房找刘老三,差点拍他脸上。
“我一不在家你就把我娘往死里折腾,这都什么玩意儿?啊?”
刘老三这会儿正熬粥准备晚饭,被她这一顿吼越发委屈:“你说你一回来就跟母老虎似的,能不能安静会儿?我这正给你娘熬皮蛋瘦肉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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