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唔了一声。
严格来说不算小,那时候她八岁,他十岁,在隔壁卧室一起睡了两年多。
苗靖回想那时候,瞪着天花板:有时候从帘缝看见你睡觉,觉得你是个恶魔,半夜会把我弄死。
他咧嘴笑:那时候我也有这种念头,把靠近我的每个人都咬死,咬他们的喉管,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坏小孩用小拳头欺负乖小孩,她躲得远远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没那么害怕他,渐渐和他走在一起。
好暴戾。她抿抿唇,还好你念初中去了
那时候还小,不知道怎么控制那种无处发泄的情绪。他睁开眼睛,偏头瞧她静谧的侧脸,男人的拳头不应该对着弱者。
不知道应不应该庆幸,陈礼彬早早就死了。
陈异翻身,侧转面对她,缓声道:我妈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你还记得你妈妈吗?她声音极轻极轻。
他极缓慢眨了下眼睛,声音平平:不记得了,她把我扔下了。
苗靖哽了下喉咙。
深夜不适合倾述衷肠和窃窃私语,适合苦闷的心事在沉默中发酵,对未来造成决定性的影响,两人似乎要各自睡着的时候,陈异手脚摊开,触到她冰冷的身体。
还冷吗?
有点。她的嗓音软绵绵压在嗓子里,在水里泡太久,刚才腿还抽筋了。
他沉默看看她,身体凑近一点,塞了点被子在腿间,犹豫开口:苗靖,咱俩认识快十年了,我这会是你哥。
嗯。
两人身体贴得近,陈异生涩把她圈在怀里,她半蜷着,后背贴着他的怀抱,两人之间隔着几厘米的间距,但气息和温度传递毫无障碍,他身上是比温热更烫一点的温度,酽酽气息包裹,苗靖觉得安心又舒适。
这样成吗?
可以。
房间响起她平缓又轻微的呼吸,玲珑幽香的身体安然入梦,年轻身体的燥意却如炉灶的浓烟升腾而起,身上因克制有细微刺痛,他想撩起她的头发,把脸庞埋在她的后颈,想紧紧收拢手臂,把她镶嵌进身体,想有一条强力紧箍的绳索,把两人严丝合缝绑在一起。
小时候拧在一起胆怯紧张的手腕,青春期清丽楚楚的背影,孤单时憔悴深陷的眼窝,瘦骨棱棱又倔强的小脸,淡美婉约的笑容和清新柔软的唇瓣,从两张床的恶意到一张床的诡异,他不知道如何一步步发酵成如今,但能明确知道,她是他十九年来,感情给予最丰富、最奇怪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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