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妈妈还知道小智的小鸟叫什么。”
赵晋扬猜小智大概是她认识的什么人,犹豫又小心问出口:“那你爸爸呢,爸爸干什么工作的?”
像快削好铅笔时不小心把笔芯削断,阿扬愣了一愣,恍惚瞄了他一眼,低头拈去棒球帽上的一根猫毛。
小孩一下子陷入寡言,赵晋扬心里也跟着咯噔一下,母女俩这六年的生活状态可想而知。
赵晋扬后悔了,他太着急了,心急火燎想确认自己在她们心中的地位,却忽略了这个问题对一个单亲小孩何其残忍。
究竟是一个人漂泊已久,家庭责任对于他全然陌生,与小孩交流更是空白领域。
赵晋扬伸出手,又想去安抚她。
阿扬眼神在他反思期间已然溜到货架底下,伸手一指,惊喜地叫道:“呀,小猫!”
只见那只黑猫从货架下探出脑袋,东张西望。
阿扬走过去,黑猫见惯了生人,只是慵懒看着外面的小脑袋,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阿扬又往前挪了几步,蹲下伸手去招呼它。
“小猫猫,过来。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气氛陡变让赵晋扬懵然片刻,旋即不得不承认,小孩长大了,已经开始懂得避开让自己不开心的部分。
也提醒着他,这六年责任的缺失,即便他以后再努力,也修补不了陈年旧痕。
他不会明白小孩呱呱坠地时的欣喜,不会了解小孩生病又呀呀不能语时的焦心,更体会不了小孩迈出第一步、喊出第一声爸爸妈妈时的欣慰与激动。
再看向阿扬时,赵晋扬心头静了一些,他还有机会慢慢观察、了解甚至参与引导他的小孩。
“小心点,不要让它抓到你,它没有剪指甲。”
“嗯。它是男生还是女生?”
“男的。”想了想,也蹲过去,“我捞出来给你。”
赵晋扬把黑猫揪出来,献宝似的拎到阿扬面前,后颈落入敌手控制的黑猫呲牙咧嘴。
阿扬朝着黑猫笑,说:“你把它放下来吧。”
赵晋扬又把它丢地上,黑猫抖抖全身,开始打理被弄乱的毛。
阿扬避开它的爪子和嘴巴,谨慎地替它挠后脑勺。黑猫很受用地往她手上蹭。阿扬又移到它下巴,黑猫脑袋越压越低,最大限度地享受她的抓挠,嘴里咕噜声渐大。阿扬另一手挠它尾巴根,黑猫放弃姿态地屁股撅得老高老高。
看来是个老手。赵晋扬放心了一些。
“它叫什么名字?”
赵晋扬即兴道:“小黑。”
阿扬便小黑小黑地叫了上口。当惯了无名氏的黑猫压根甩也不甩他们一眼。
“我们家也养了一只猫,它有三条腿,这只有四条。”
“……它有一条腿去哪里了?”
“被蛆蛆吃掉了。”
“……是吗,我猜猜它叫什么名字。”赵晋扬对着一小孩卖弄起来,“叫……叫‘小瘸’是不是?”
阿扬笑他,“不对!”
“那就是叫‘喜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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