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陶然瞟了眼她爸爸,许弗言不声不响摆着早餐,递她筷子,很平静地叮嘱,“等会坐车时间长,吃完饭吃颗晕车药。”
外面烈日炎炎,风滚热浪,洞窟里却有拔地而起的凉意。
许弗言要求的是,只参观对游客外开放的洞窟。不过游客跟着讲解员走,张白鸿带着父女俩,主要讲给许陶然听。
寂静高悬的塑像,斑驳蒙尘,无灯烛香火,却不损佛意缭绕。
许陶然很纳罕,“张叔叔,这里气候干旱,为什么这些彩塑不会开裂?”
“这个问题问得好。”张白鸿曾久居洞窟,潜心临摹过30多尊彩塑精品,不仅对制泥、塑像和鉴赏的方法了如指掌,而且对那些无名巨匠摸索技艺的掌故烂熟于胸。
他讲起这些来极富激情,有煽动性,把工匠、僧人对美学和信仰的虔诚讲出了宿命感,非常生动有感染力。
别处的游客被吸引过来,人多口杂,张白鸿很渊博,只要和这个洞窟相关,抛出哪方面的问题都难不倒他。
许陶然想,“怪不得爸爸会邀请他去讲课。”
爸爸?
挤挤挨挨的人都不是,她站在泱泱人潮里张望,扫过叁两个人,视线就蓦地撞进要寻觅人的眼睛里,眸光相对,意识震动闪烁,心尖跟着一颤,像鸢影匆匆掠过花径。
许陶然叁两步走出来,“人一多,就热。”
许弗言抬眼看了看前面,道,“那走慢点,跟在后面。”
两人一边闲看,一边有搭没搭地对话,许陶然没话找话,“张叔叔在讲彩塑,为什么老是听他提线条。”
这样,她爸爸果然说得多且自然,“中国画特别是工笔,讲究以线造型,韵味神韵大都要靠线条呈现,这里的彩塑和壁画也是。”
许弗言讲完,让许陶然观察那些佛像的神情、身姿,无不和脸颊、眉眼、嘴唇、裙带的轮廓相关。
许陶然仰头驻足,佛像安详柔美,目光微垂,如同抚顶芸芸众生,披洒下温和的能量。
她想,自己也会是被佛门庇佑的那个,喃喃道,“好安然、超逸,他们应该什么事都会原谅,什么事都会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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