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生就是焦点,样貌清丽不必多言,举手投足间还带着些女侠一般的潇洒气质,在遍地闺秀的场子里格外突出。不少人投来目光,然碍于恶名,没人敢上前搭话。宾客贪欢,身为起头人的郑暄不堪酒力,借了由头离席,躲到一边休息,撞见班媱偷闲。
“长安郡主不去热闹一下?”这人他没见过,但这周身无人的宾客,名单上怕是只有一位,郑暄很快就猜出她来。
“不去,无趣。”
“哦?那郡主今日为何而来?”
“都说你这园子天下无二,我便讨了个便宜来瞅瞅,不行?”
“自然可以,但我想,郡主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班媱斜眼看了看,嘁声笑开:“如何?我就是来看我那位好姻缘。”
都说这长安郡主娇纵跋扈,今日一见才知其坦荡畅怀。郑暄眼神迷离,染上一层摸不清的笑意:“那——郡主以为如何?”
班媱信口:“自是好儿郎,只不过,论样貌性情,还是差了些。”池见知不必走到她跟前,单是看看那谈吐和面容,她都知道,自己跟池见知是八杆子达不到一块儿去的性子。整日陪着他说些之乎者也,还是算了吧。
这话不说倒还好,一说却叫那想要上来发气的小侯爷给听见了。郑暄颇为熟练地做起中间人,他心比比干多一窍,自是知晓二者之间有过嫌隙。叁步并作两步就上前拉走小侯爷,劝慰他去看看那塘中新放入的金鲤。小侯爷没听,绕开他就走到班媱身边,饶有兴味地问道:“池兄尚且不能入郡主的眼,敢问郡主芳心何在啊?”
看样子是没听见前半句她夸池见知的话,班媱听小侯爷这提问更觉他是故意找茬,芳心在哪儿不都得被他揪出来做文章嘛,真是好生小气的男人。她莞尔,挑眉拂袖,小步靠近他,然后看着他的眼,含着秋波:“芳心何在?自然是暗许给小侯爷这等英雄少儿郎了!”
广平王府家的小侯爷是个飞扬的男子,你若是与他强着来,他必是要争个更强。可若是摆个伏低姿态,他便招架不住了。往来只有他调戏别人,哪有遭人调戏的道理。他心中赧然,此刻已经耳红到羞怒,“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句完整话。班媱抓住机会,离他更近,四两拨千斤:“小侯爷定是觉得我轻浮浪荡,可是小侯爷英姿迷人眼,我也难自持了。你说,对不对啊,小侯爷?”
她一声软语如酥,喷在他的耳际。只见他耳垂愈加泛红,似要红过春桃,嘴边想要说两句什么来反驳或训斥,最后只化作一声闷哼,然后甩袖离去。
班媱叁言两语打了场胜仗,若不是这对话内容不好说给旁人听,郑暄真想写成册子传道传道。
他面带春风地走到亭边廊檐,想起方才不久前池见知向自己吐苦水言及婚事时苦恼的模样,不禁发笑。这书生怕还是真招架不住这位。
不过——澹京城无聊了这么些年,总算是又出来一位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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