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廷负手立在河堤旁边。
翻涌的潮云河此时也已结了冰,雪落在冰面上,不肖几息便融进了冰中。
脸上冰刻般的线条透着冷峻的神色,一双如墨眼眸静默地看着冻裂的大堤。
廖知府和邱老爷问了那话半晌,他才缓缓收回目光,目光从廖知府和邱老爷身上淡淡掠过。
“谭某改日另去府衙拜访。”
廖知府一听,眼睛亮了,谭家大爷这是应下此事了。
他不由道,“谭氏果然是诗书礼仪大族,是世家之表率。”
他这么说,邱老爷与他和着道正是。
“诗书礼仪传家的世家大族,自然与寒门庶族不一样。寒门出身人纵然读了书做了官也守不住,十有八九成了贪官污吏,出了事最后还得谭家这样的世家来扛。”
他言下之意不能更明确了。
廖知府更着意修河款有了着落的事,当下还要继续捧上谭廷两句,却见那位谭家宗子已有了离开的意思。
廖知府不敢耽误,好言送他离开了。
谭廷一行继续赶路。
小厮正吉追在谭廷身后不敢说话,倒是幕僚秦焦嘀嘀咕咕地开了口。
“那位项大人也太贪了些,要不是早早被发现革职,以后的官途还不知要贪墨多少民生银粮。”
他这口气叹的悠长。
此人并不是谭家的幕僚,而是出自林阁老府上。
因着是走了谭廷姑母谭氏的门路进的林府,来往上与谭家更为亲近,此番也是替谭氏回乡清点嫁妆田产的。
当然,谭氏可不只吩咐了他这一件事。
当下秦焦小声叹了一句。
“这事可千万别闹大了,牵连了大爷的仕途不是玩笑的。说到底......项家的女儿还占着谭氏宗妇、大爷正妻的位置。”
说完偷偷看了谭廷一眼。
只见大爷薄唇抿了抿,扯成一道深压的线。
秦焦暗暗扬了扬嘴角。
他敢这么直说,一来是知晓谭廷与发妻项氏几无感情。
当年,是那项氏拿着婚约上门“逼婚”的。
这样嫁进来的女子,大爷怎么可能喜欢?
再者,谭氏吩咐的另一桩事,便是让他留意谭廷的正妻项氏。
谭氏并未多言,但秦焦心里知道。
谭大爷年纪轻轻就入朝为官,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可项氏的出身却不尽如人意。
骄傲的林大夫人谭氏,怎么会甘心侄儿被这样的女子拖累?
只不过秦焦的想法,谭廷并无意深究。
他最后看了一眼开裂的大堤,沉着脸回了清崡县,不想到了清崡县门前,又是一番冷寂光景。
他们只能赶在城门关闭前,快马加鞭进了城。
*
城中,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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