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颗排球便向他飞来。
许江同条件反射地接住了球。
“先来个发球?”陶希洪自来熟,摆出教练的样子使唤道。
许江同本以为自己对排球没多少感情了,却在摸到那颗粗糙的小球时,听到了内心涌动的声音。
迟疑片刻,他把衣服下摆扎进裤子里,托着球走到了后边线外。
抛球、助跑、起跳……刻在dna里的肌肉记忆依旧清晰。
但在跳到最高点,俯瞰整个球场、脑中短暂空白的时刻——
“卡洛,别画了,我们一起去打球吧。”
“你学东西真快,教教我吧。”
……
熟悉的声音侵略了他的意识。
许江同不由自主地走神。
等他回过神时,球已经因为错误的受力点砸在了网上,快活地在场地里蹦跶着。
许江同看着缓缓朝自己脚边滚来的球,沉默地咬住嘴唇。
术业有专攻。
他在陶希洪面前打球,无异于班门弄斧。
“高教练,我真的不行。”他诚恳地推脱。
“男人可不能说自己不行啊!”不等领导们发话,陶希洪率先站出来鼓励他,“至少姿势挺标准的。”
“再说二传嘛,会传球就行。”
语毕他又乐呵地补上后半句,写作鼓励,读作嘲讽,一张讪皮老脸上写满了——老师,不行,嘻嘻。
许江同勉强积攒起的好感瞬间变成负数。
--------------------
和我一起大声念,小江老师,不行!嘻嘻!
第7章 体育竞技不需要爱情
灰头土脸地离开体育馆后,许江同对明天的课感到担忧。
陶希洪很聪明,他会用最温顺的方式,做最猛烈的顶撞。在他面前暴露了缺点,恐怕会被揪着不放。
现在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接受邀请,正大光明地和他们打一场比赛。
但重拾排球,难免会想起一些糟糕的事。
许江同闭眼躺在床里——不可否认,那是改变他人生轨迹的人。
果然周五上课时,陶希洪有些不一样:穿了一整套运动装,上衣拉链敞开,露出红黑相间的队服,鼓起的书包上还系着一个排球。
“下午好,老师。”
许江同看到那颗白色的球,觉得有些刺眼,敷衍地应了声。
这节课介绍文艺复兴后期不同流派的分化演变。关于艺术风格的对比,往深里说都能出好几本书,很难用一节课时间讲明白。
不出所料,课堂非常沉默。许江同担心自己讲得不清楚,下课前留了十分钟,问道:“大家对今天的课有疑问吗?”
说完,他特地看了眼陶希洪。他正低头翻课件,似乎在思考什么。
等了几分钟,还是没人提问,许江同便点名问他:“陶希洪,你有什么想法?”
“嗯……确实有个问题。”他接过麦克风,认真地发问,“老师,刚才听你介绍了那么多流派,我很好奇你属于那一种。”
又是一个雕塑系学生没问过的问题。
“我?”许江同惊讶地笑了笑,将课件调回前面几页,靠着讲台娓娓道来,“我出生于意大利,小时候受古罗马建筑风格启蒙。但我的色彩老师深爱巴洛克风格[1],在他的影响下我的画风逐渐稳定。”
说着他用激光笔指了下课件里的作品:“对我来说,巴洛克是一种速度与激情碰撞的艺术。它既注重豪华绚丽的色彩,又强调物体运动的规律,将浪漫主义与自然科学融合得恰到好处。”
“可以给我们展示一下你的作品吗?”
“我的作品大多是雕塑,有机会你可以去俄罗斯的美术馆里找一找。”许江同故意留了个悬念。
陶希洪点了点头,又说:“我还有一个问题。”
“请说。”
“以后周五可以提前几分钟下课吗,食堂人太多了,不想排队抢晚饭。”
“这个不行。”许江同眯眼一笑,冷漠地拒绝,“提前一秒下课都属于教学事故。”
“那晚一秒下课也算吧?”陶希洪不甘心地嘀咕。
许江同看了眼表,把课件切到最后一页,换了个话题:“别忘了期中作业,写一篇与美术史有关的论文,500词及以上,截止日期下周五。切记,用英文书写。”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