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纸也就巴掌大,上方大字写着“听音品茶”,中间画了几个小人,有抱琵琶的吹埙的弹琴的等,缀着名号,下方一行字写“初一午时清音楼”。
王示其实不太认字,这两天贪好玩儿跟着郁知夜学了点也没学会几个字,但这时他能找到裴闲的人像和名字指给郁知夜看。
“其实叫裴闲,是个琴师,前几年他在研城呆了一段日子,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他是谁,有时他会忽然出现在街角,拿出把古琴弹足一天,有时应邀又在各个茶楼、教坊,弹着弹着就出了名。”
“有人问他是谁,他只说叫‘裴闲’,”王示说着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咧嘴就笑了,“不过喜欢听他弹琴的那些人是有心还是无意,也不管裴闲答不答应,只称他叫‘裴仙儿’。”
郁知夜觉得有趣,跟着笑了一声。
王示笑完说完后话音又一转,继续道:“不过他的琴声是真担得起一声‘仙’的。”
“郁大哥你是不知道,裴仙儿弹的是古琴,那琴、那手。真是好。”
“研城每年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他刚来时才十二三岁,只用一把琴就能把名声立下来了,有些好音乐的在闹市里都能一耳朵听出他的琴声。”
“他在研城呆了约莫一月就走了,一晃数年过去,你以为没人记得他了吧?这一回来才知道研城多少人都还惦念着他呢!今日清音楼必定满座。”
郁知夜听了,也不甚相信,只觉得是王示往夸张了说。
且郁知夜是无所谓信不信的,真如王示说得有那么神也好,没有也罢,对他来说并没什么影响。
天刚破晓,微明的晨光斜照入屋,楼下不时有人背着背篓往街市口走去,三三两两,有说有笑。
郁知夜半倚在了阳光照进的窗旁,逗他说:“你先前不是说最烦那么些个舞琴弄舞的吗?”
王示微红了脸,掩盖在晒黑的肤色下:“我是不懂欣赏,但裴仙儿的琴听着就让人舒心,你不信,去听一回就知道了。”接着快步捧了快凉了的脸盆就要走。
郁知夜挑了挑眉:“怎么走那么快?”
“不跟你说,我早干完店里的活计也得去清音楼占个好位置。”王示收拾东西手脚麻利得很,不一阵就风似的带上了门,只剩回声飘进房中。
郁知夜刚扬起的嘴角渐渐恢复到日常的弧度,而后在窗边站了有阵子才换身衣裳也出了门。
研城有一条长街是只为了赶集而存在的,没有集市的日子里,虽有几家店开门,但也冷冷清清,长街空荡,灯笼比人多。
开集后,长街两道早早被摊档占满,各类杂货琳琅满目,店主在天色微亮就开始为一日的生意做准备,满街的吆喝声跟着阳光一起逐渐醒来。
郁知夜来得早,在还没完全开市就已经将长街逛了一圈。
那时摊档都还没开齐,货物都还在箱子里,连包子都才刚放入蒸笼,只有些卖山野杂物的老妪老叟早就备好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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