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知夜听着裴今新的话,沉思着。
“以前我和师父生活在一起时,我每次提起我的父亲,他都会很生气。”暖红的火光在裴今新的眼睫毛上轻轻跳跃着,“师父教我学艺,供我衣食,他对我很好,按理我不应再想着我的亲父。”
“但你还是想要找他。”郁知夜说得很肯定。
“对。”裴今新淡淡笑了笑,“我始终很想要找到他。”
“那你师父同意了?”郁知夜问。
“不同意也没办法了,”裴今新唇角放平了些,他淡下来的笑容里染上了一种茫然的哀伤,“他去年离世了。”
古琴弹出来的曲调一直跟着裴今新的心境而转变,有些裴今新话里没表达出来的情绪,郁知夜从他的乐声中听出来了。
“哦。”郁知夜语气很淡地应了一声,又皱了皱眉。
说实话,郁知夜觉得裴今新师父死了也挺好的。
裴今新说他师父对他好,郁知夜不知道是怎么个好法,反正郁知夜记得在梦境记录里裴今新和师父总是闹不和。
他的师父猜疑心太重,对他人的信任感极低,把古琴当作终身理想和最高使命,也同样这样要求着裴今新。
裴今新受师父的感染和指引喜欢上了古琴,也爱上古琴,可他不能接受师父不让他碰除了古琴以外的其它乐器、消遣,也不许他读书认字,觉得其他都是在浪费时间。
他始终没法理解他师父的为人处世,而且他师父非常不喜裴今新会惦记他亲父。
他们时有不和,会吵,会闹,会冷战,极少的情况下卜乐会把他关在房间不许他出门,最后两人还是都是和好了。
若是一个人一味地对另一个人坏,那肯定是直接离了痛快,爱恨都很干脆。
可许多时候,卜乐既对他好,又对他坏,将裴今新在爱他和恨他的边缘反反复复地拉扯着。
好不能抵消坏,坏也不能抵消好,但年少的裴今新无法处理好如此复杂的情况,又或许,这根本没有好的处理方法。
可这故事当中,郁知夜从看到那个故事到现在听裴今新讲述这个故事,他始终觉得裴今新的情绪太沉稳安定,话里也没有一丝对他人的怨恨。
遭受的伤害为什么没有使他变坏?
在郁知夜心中,恨比爱要来得浓烈,堕落也比坚持善良要容易的多,他不能理解裴今新。
疑惑在他心里发了芽,如同伤口结痂时生出令人无法抵抗的痒意。
郁知夜问他:“你恨他吗?”
想看到裴今新露出不一样的一面,想知道他美好平静的表面是不是只是伪装,怨恨的咒骂、歇斯底里的发疯、悲伤、悔恨,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是像这样,像一朵泥潭里盛开的花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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