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凝湿,天刚刚破晓的都城口稀疏几人来往于巍峨耸立的城门中,有担着扁担往城里运送新鲜果菜,有挑着炉灶打量着地界升起炊烟,天色正以一种无声无觉的方式渐渐明朗温暖。
“你等的很久吗?”一大早就来了,男人身上的露水印子还未彻底消失,谢允之张望着城门口逐渐攒动的人潮,生怕错过,以至于自己一直保持着向里面张望的姿势,却忽略了,突然从身后牵起的小手。
“婉婉!”这名字,他想了八日,也念了八日,对刚初开情窦的谢允之来说,相思最是难解,以至于偶尔开的药方上都有一味叫“穆婉清”的良药。
面容清瘦,衣带渐宽,彼此凝视彼此,彼此疼惜彼此,“婉婉,你怎会消瘦如此?”他以为怀安王府对着世子爷的救命恩人该是盛情款待都不为过,然而眼中,短短八日光景,人就瘦了整整叁圈!不会怒的谢允之好像在穆婉清身上总是易怒的,男人眼中愤怒,疼惜揉作一团,巴不得当下就砸下个几百两银子将女人再养回八日前圆润的模样。
穆婉清端站着,任凭男人端详,打量,痛惜,不忍,看着她的允之那股子难受劲,穆婉清揽过男人面庞,踮起脚尖,轻轻一吻,调笑道:“允之,我们要不要找间客栈,这样我心爱的小医仙可以好好帮我做个身体检查。”
面若粉桃,肌若白雪,男人听着女人的建议,耳根子一下子就羞的通红,虽然他也很是同意这个点子,但看着女人的笑意狡黠的模样,能料到,若是真随着她去了,那可就不止是做个检查这么简单了。
“世子爷,小的在城门口看到了穆姑娘!”王府里的人都知道他们世子爷寻这女子心切,所以一下人早上刚从外面回来时,撞见城门口那姑娘好端端的出现了,忙不迭地回府禀报。
“哪个城门?”赵子钰不想深究,听到消息,只想马上出发亲自去验明真假。
“东城门。”那奴仆还没来得及详说,那姑娘和谢小御医一起的事情。
等赵子钰带着人,乘着马车来到东城门口,人还在那儿,只不过,穆婉清和谢允之,两人坐在一城门口支起的早餐铺子,一起享用刚出锅的热汤馄饨和两屉包子。
一勺子热汤,谢允之吹得大概能入口才小心翼翼递到穆婉清嘴边,而巨婴穆婉清,一手抓着包子,一手抚在男人腿上。
“嗯~,还是柴火做的饭香!”这感慨,若是别人只当是赞美食物,只有在司徒岚耳中,才能真正做到会意达词。
“说好的,我一口,你一口,你要是光喂我,我就自己吃啦!” 嘴里肉包子热汤,穆婉清不紧不慢的说道,但那双灼灼眼光,看得伺候得体的谢允之不得不妥协先吃一口。
“世子爷,你看这……” 跟来的人不多,加上马夫也就两叁随从,在熙熙攘攘的城门楼子并不突兀显眼,所以即便他们一直就在那早点铺子对面,穆婉清和谢允之两人也未察觉到什么。
马车旁的侍从看着两人在他们眼下休闲自得地亲亲我我,刚想上前说明来意,“回来,不要打搅他们。”马车帘布,帽纱黑袍下的男人看着认真,八日的消失,再出现时,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她消瘦许多,也憔悴许多。
一条长凳上,一半是她,另一半,赵子钰多希望能换成他自己,在这都城皇朝长了18年的赵世子从不觉得这城门楼子下简陋肮脏的小摊铺子有什么好吃的,但若是像这样的场景,他想他也能一试,就坐在谢允之的位置上,为她吹凉汤羹,为她布筷夹食。
终于,一顿早餐在谢允之的殷勤伺候下,在穆婉清的笑颜蜜语中,一个多时辰,他们吃了一个多时辰,赵子钰也等了一个多时辰,等他们终于起身离开时。
“穆姑娘,我家世子请您上车一起回王府一叙。”
世子,这大渠都城里能有几个世子,谢允之挡在女人前面,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谢小御医此时的怒火,明显是将女人的清瘦和王府的亏待相联系。
看着男人挺身想要袒护自己的样子,她的小医仙虽是身子单薄了点,但那股子气魄,勇气,穆婉清觉得要不是这地方太大庭广众了,真想把这男人按在墙上,好好强吻上他个十天半月的。
“允之,你误会了,这八日里其实我没在王府,等回了家,我再告诉你,你的“婉清大冒险”吧!”话未尽,女人又示意他侧耳倾听,许是什么秘密,当谢允之俯身,女人的唇靠于耳侧时, “谢允之,我现在好想吻你呀~”穆婉清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谢允之充耳可闻,于是乎,先是红了耳,再是羞了面,让面前的侍从都有所好奇,这女人是说了什么,能让谢小御医如此的面红耳赤的。
而现在,“我不想去王府,也没什么好叙的,”女人郑重其事道,又从袖口掏出一白玉瓶子,递给来人:“请你将这个拿给你家世子,就说这瓶里是能治他怪病的药液,喝下就行,如果效果不佳,就到之前送我回的那个庄子里再要也行。”
来人看这情况,恭敬地接下瓶子,利落地走到路对面的马车里。
不一会儿,还是那个侍从,叁两下走到两人跟前,“我家世子喝了,没效果!穆姑娘还是上去看看才好。”那侍卫说的实在真诚,穆婉清也信以为真,下意识迈出一步,只是想一探究竟。而身旁的谢允之,刚想跟上,就被旁边的侍卫一个悄无声息地动作,整个身体,包括嘴巴,都无法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穆婉清被骗上了马车。
“赵子钰,你……” 手指刚挑开车帘,就被一毛茸茸大手从里面拽了进去,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的身子又落入男人怀里。
“你骗我!”
赵子钰赌的就是穆婉清这点对自己的关心,关心则乱,若是没这份心意,她也不会中了自己的圈套。
“对,我是骗了你,如果不骗你,那瓶解药后,我是不是都会被你避之叁尺?”太近了,男人的呼吸伏上女人的脖颈,烫的穆婉清身颤了一下。
“你,你放开我,我们再聊!”女人挣扎着想从他怀里逃出,但那手臂,微微绒毛下力度得当到,她挣扎不了,也无丝毫呼吸不适之感。
“要想谢允之无事,就乖乖在我怀里,还是你想要,让他也进马车,亲眼目睹我们的相处模式?” 本想是请她进来,询问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刚一捉女人的手,前一刻还能压抑的思念,在握住她时,千里之堤,一瞬间溃败的彻彻底底。只想拥她入怀,只想牢牢将她束缚在自己咫尺之间。
“我很卑鄙,穆婉清,”浅浅绒毛遮挡下,模糊间又有了之前男人俊秀的轮廓,“当初想借着怪病的由头,一点点将你的心慢慢占有!”赵子钰说着,男人眼中的欲望彻底没了遮掩,就那么赤裸裸的堂而皇之暴露在她跟前,“现在,我想我等不及了!”
以吻封情,浓郁的感情在唇与唇相触的刹那间,似海浪,似洪水,肆虐倾泻,无边无尽,“啊~”穆婉清想紧咬着唇齿,但男人狠狠撕咬的快要出血,呻吟流露,一丝细小缝隙,这已足够男人的乘胜追击,唇,齿,舌,赵子钰恨不得就这么大张着嘴彻底将女人吞进腹腔。
许久,不知这马车里到底聊得如何生动活波,只听得马车里突然怒吼道:“荒唐,荒唐,你做梦,穆婉清!天大的荒唐!”
只见得穆婉清唇肉红肿,唇角挂上了淡淡血迹,却是面色异常平静地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这位大哥,你家主子让你解开我男人的穴道。”似是赌气,穆婉清说得大声,整个城门口的目光都转向侍卫。
然而,到底是王府出身,那侍从硬是扛着众目睽睽又回到马车边。
“世子爷,您……”侍从还未说完,听得马车中,清晰明朗的声音咬牙切齿道,“放!”马车里的人动了怒气,千般不愿,一个字还是下了指令,而侍从都不用再回谢允之身边,隔着路,手指弹空,那刚伫立如雕塑般的谢允之刹那间就后退了两步。
“世子爷,好了。”
马车回头,车轮又依着来时的印子趟了回去,本只是玩笑的玩笑,因赵子钰的出现……
离城门口最近的客栈里,小二领着一男女走入客房,刚合上房门,上一刻还温文尔雅,仪表堂堂的男人抱上身旁的女子,红着双眼,一张薄唇啃咬上女人唇畔。
“你是我的,穆婉清!你是我的!”谢允之快疯了,以前的与世无争,现在,他想争,想抢,刚才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无力阻止,彻底击碎了男人最后一点可笑的“与世无争”。
温婉贤良的男人一旦暴躁起来,毁天灭地,穆婉清就像是置身在爆炸核弹的中央,逃不掉,躲不了,男人的唇像长了利刃,男人的舌像长了钩子,他们的吻并不愉悦,反而带着痛苦,带着钻心刺骨的疼痛感,而她,紧紧挽着男人腰身,“我是你的,谢允之!嗯~”她不想躲,为什么要躲,她爱极了这男人的占有欲,在穆婉清的哲学里,爱是自私的,是贪婪的,是该被据为己有的,所以,“占有我!谢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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