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摇晃晃,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
孟云壑为黎青青整理好衣裳,她揪紧他的外袍,忽然想起外面一直有人在赶马车,她刚才发出那样的声音,顿生害臊,埋在孟云壑的颈窝里赖着不出来。
孟云壑摸她的脑袋,好似能猜到她在想什么,轻声哄:“那我就抱着你出去了。”
那更不行!
黎青青抬起头,看到他英挺的眉毛下兴味十足的眼神,知道他在逗自己,卷起拳头轻轻捶他。
孟云壑看着她笑,然后拿出一方帕子蒙上她的眼睛。
世界一下变得昏暗模糊。
黎青青却并不害怕,只有隐隐的期待和兴奋,马车走了不到两刻钟,应该没出城,那他到底要带自己去哪里呢?
最终还是抱着她下来的,黎青青侧耳倾听,只觉得此处幽静,偶有鸟鸣,市井的叫卖声很远,抱着她的人上阶梯,跨过门槛,不多时,她闻到茉莉和松木的香气,有流水涓涓声,还有荷叶的清香。
黎青青心头愈发好奇,不多时,孟云壑将她放了下来,迎面有温柔的风。
眼前的帕子被摘下,黎青青慢慢睁开眼睛。
入目是两张悬挂着的薄薄纱帘,被风吹起,把外面的景色送到人前。
十五六丈见宽的池塘,青翠荷叶如玉田密铺在上面,一座矮木桥连接着池塘对面,长廊依着池塘围了半圈,一处亭子建在中间,周围全是高大的花树和假山石。
孟云壑牵着她往外走。
顺着阶梯拾级而上,黎青青看出来,这是一座工造不菲的宅院,院子东北角有一处高地,就着这高地的地势,错落有致的建了几处楼阁,没有中轴线,这些楼宇形状不一,却又搭配和谐,典型的江南园林风格,清雅精致,不时有蓝衣的丫鬟穿梭其中,松木翠竹到处都是,满眼的翠绿涌进眼睛里,不同的花香你来我往,一点清冷,一点热闹。
孟云壑为她挡开一株过长的枝条,引着她来到一处临水而建的亭榭,屋子里铺着厚厚的西域毡绒毯,两面有窗,摆放着屏风书柜桌案,靠窗的位置,是一黄花梨矮榻,手从窗子伸出去,能摸到高高的荷叶。
黎青青看着窗外的风景,忍不住感叹:“这里真漂亮。”
跟现代在苏州见过的四大园林比,也不遑多让。
孟云壑从身后拥住她:“若是做聘礼的话,能娶到你这样的姑娘吗?”
黎青青怔在他怀里,孟云壑把她转过来,点她的鼻子:“傻了?”
随即,他又换了个表情,一脸严肃道:“莫不是你想对我始乱终弃?”
黎青青噗嗤一声笑出来,“哪有人这样说自己。”
就算要担心,也该是她担心啊。
不过,他这么一讲,倒是缓和了氛围。
黎青青刚才骤然听到他提成亲的事,确实有点傻住了。
孟云壑看着她生动的脸,想到日后二人会成婚,生子,日日夜夜在一起,过那些或波澜不惊,或荡气回肠的日子,便恨不得拨快时辰,要那一天立刻到来。
他用手指摩挲黎青青肉嫩的面颊,唤她:“娘子。”
目光灼灼发亮,视线里全是炙热的火光,黎青青被烫到,眼睫一动,移开了不去看他:“谁是你娘子。”
孟云壑抬起她的下巴不准她躲:“先前娘子可应了我无数回,现在不能反悔了。”
黎青青想起从见面的时候他就总是叫自己娘子,那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却原来他一开始就不安好心,不禁道:“我那时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若我不和离,那你怎么办呢?”
“青青,我从未想过会遇见你,这是真的。遇见你之前,我对谁会成为我的妻子并没有任何想法,但自你之后,便只有你。在我心中,你就是我唯一的娘子。哪怕你成了亲。若你不和离,我或许会暗暗守着你,然后孤独终老,待百年之后,也要埋在你身边……”
黎青青红了眼眶,捂住他的嘴:“你又胡说八道。”
他们相识相交,按理说时间并不长,虽然早就见过,但中间数年匆匆,他对自己的感情为何这般的浓烈,黎青青其实内心深处不懂。
那那又如何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感情这回事儿,本就说不明白。
就像她,与周文笙恋爱成亲两年,却不过短短几天就将他抛到了脑后。
孟云壑握住她的手腕,黑沉的双眸盯着她,一点点亲她的掌心,呼吸喷洒在上面,吹拂进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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