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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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连带秀莲院子里的柳黄齐齐答应。

这一回,小丁香、香橙升成三等丫头,每月能拿500文钱,喜得嘴巴合不上。

两位姨娘、四位小姐少爷身边的人由马丽娘仔细看过,该添的添该减的减,一一定下来。

和往年一样,除了府里过年的东西,二房亦有赏赐,白花花的雪花银银锞子每人两个,就是二两银子,人人喜气洋洋地。

秀莲尤其高兴:姨娘的份例可比丫鬟丰厚多了,不说吃的用的戴的,只一件出风毛玫瑰紫缎面灰鼠斗篷,就是她从没碰过的。

大概被众人喜悦的神情感染了,马丽娘红光满面的,朝秀莲招招手,笑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秀莲便走上前,满脸堆笑:“奴婢没见过什么世面,见到府里发的衣裳,就花眼了。”

马丽娘失笑,“这算什么?好好服侍二爷,好东西多着呢!”目光掠过穿着青莲色灰鼠斗篷的马姨娘、茄子紫灰鼠斗篷的孙姨娘,“这两位就是你的先例。”

孙姨娘马姨娘忙说“不敢”。

马丽娘对双福招招手,“去,把我近年的衣裳挑两件出来,鲜亮点的,连同今年新做的大衣裳,都给了秀莲。”

双福望一眼马丽娘的脸色,立刻明白了,回屋片刻,抱着石榴红刻丝银鼠薄袄、葱绿撒花织金棉裙、柿子红遍地金绣花长袄,连带一件大红猩猩毡厚斗篷,一股脑儿给了秀莲。

这几件都是秋冬时的衣物,秀莲一个人抱不住,连声说“夫人赏的太多了”,柳黄机灵地过来帮忙。

马丽娘漫不经心地笑:“给你就收着,马姨娘孙姨娘什么时候也没短过好东西。”

马姨娘是她的陪嫁丫鬟,忙说“夫人手里宽裕的很,稍微松松手,就够我们吃几年了。”孙姨娘也说“夫人宽厚。”

这话是真的,两位姨娘生了小姐少爷,府里、二房时时有赏赐,秀莲想一想,便没再推辞。

孔连捷自然乐见妻妾和谐,笑着把折扇别在腰间,端起茶喝一口。

可惜,其乐融融的气氛没能维持太久:

除夕那天,马丽娘不太舒服,娴姐儿劝她多歇歇,她却要强,撑着穿衣梳妆,赴府里的年夜饭。席间山珍海味,她只吃了一筷子香菇菜心,就吐得一塌糊涂,吐到最后,秽物成了褐色的。

这一来,别说孔连捷娴姐儿,就连老伯爷和老夫人都焦急失色,急急派人招太医。

昔日赵氏推荐的医生返乡去了,正当除夕,太医院给马丽娘看惯了病的医生歇假,并不在家,管家奔波到深夜,方带另一位太医回来,参考马丽娘的旧方子开了药。

马丽娘这一病,足足病了月余,长春院正屋弥漫着浓浓的药香。

娴姐儿越来越懂事,留在正屋照顾母亲,马丽娘怕过了病气,坚决不许。娴姐儿哭得不行,“女儿只想陪陪娘亲”,马丽娘双目一红,勉强答应了,让徐妈妈把西耳房收拾出来,给女儿暂住。

三位姨娘跟着侍疾,煎药的煎药,捧盂的捧盂,尤其是秀莲,日日睡在马丽娘床踏板,熬得眼圈乌黑,下巴都尖了。

昭哥儿由马太太送来的素心带着。素心是马家家生子,话不算多,端庄稳重一个人,管着马太太屋里的事。马太太离京之前,就想把素心留下,当时行李繁多,乱糟糟的,一时离不开素心,到了山西,才把人送了过来。

今年的正月十五冷冷清清,没人再提“出府观灯”的事,老伯爷和长房的院子在树顶屋檐挂了花灯,做了元宵,哄着孩子们玩耍一番,就算过完节了。

与此相反,红叶的正月过得其乐融融:

白天给丹姐儿做绒花,傍晚给丈夫做饭,若是丈夫有事,便去邻居或者娘家蹭饭吃,红叶的日子忙忙碌碌,分外充实。

进了腊月,某日她正绣东西,忽然有些头晕,以为自己成天盯着绣花绷子,眼睛受不得,便走到窗台下,盯着白瓷缸里的金鱼:红鱼在绿草间曳曳游动,底下铺着彩色的鹅卵石,非常可爱。

之后她改打络子,傍晚让丈夫买两只鸟回来。展南屏以为她一个人寂寞,笑着答应,到鸟市转了一圈,给米氏赵氏一家买回一对画眉鸟,给她的却是一对小小的鹦鹉:一只身体葱绿色,胸脯葱黄色,头脸橙红色,弯弯的嘴巴是大红色的;另一只全身鹅黄色,胸脯是漂亮的胭脂色,像天边晚霞。

红叶非常喜欢,欢叫着把核桃木鸟笼挂在屋檐底下,一只起名叫“阿南”,另一只叫“红儿”。

“可爱吧?”她信誓旦旦地,“等以后它们生了蛋,孵出小鸟,就给二弟一对,再给我弟弟一对。”

紧接着,她就笑不出来了:展南屏递来一小碗活虫子,说是“它们吃的。”

红叶尖叫着跳到一边,让他“快扔掉”。展南屏不肯,“饿死你的阿南小红”。

她白丈夫一眼,用小米、瓜子、菜心、苹果和栗子填饱两只鹦鹉的肚子,没几天,两只鸟儿就大了一圈。

有了两只叽叽喳喳的小鸟,红叶的日子充实多了,却不知怎么,越来越不舒服,过两天刚端起饭碗,就吐了出来。

米氏是有经验地,一边让女儿“给婶婶端水”,一边问“什么时候来的月事?”

红叶恍然,脸颊一下子红了,低声说“迟了十多日,天寒,上月底感冒了,就没敢想。”乔氏也高兴起来,“八成是有了。”

府里是有医生的,比不上太医院的医正,给下人们看病绰绰有余。

不多时,红叶躺在米氏家床上,一位医生闭目按上她的右腕,过半晌,摇头晃脑地说:“脉如滚珠,是喜脉。”

泪水一股脑儿涌进红叶眼底,连床角挂的放着平安符的蓝色香囊也看不清了--周家是武人,米氏便不像太太小姐似的挂香料、摘鲜花,家中四处挂着平安符。

有了孩子吗?她自己的孩子,一个活生生的,会哭会笑,会走路会绣花,或者会武术的孩子?

米氏把她留在家中,见她还要拿针线,笑道“好我的妹子,缓一缓吧,仔细伤了眼睛。”

傍晚展南屏回来,米氏的大儿子小球已经等在门口,小眼睛瞧着孔连骁和护卫们分开,在小厮书童的簇拥下进了内院,蹦蹦跳跳过去叉着腰喊“我娘说,红叶嫂嫂要生娃娃了。”

展南屏脚步一顿,满脸惊喜,又有一种“差不多该有了”的笃定,顺手把马僵抛给弟弟,一把提起小球,“你婶婶呢?在你家里,是不是?”

小球使劲点头,跨到他背脊,“驾,驾!”

周少光看起来比展南屏还高兴,挥着手臂:“请客,必须得请客!”

展卫东则沉浸在“自家要添丁了”的兴奋里,念叨着“随你挑!”

不多时,红叶见到风尘仆仆的丈夫,犹如一千年一万年没见过似的,张开胳膊就扑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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