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空俯望,夜幕中一道发光的赤红江水逐渐在漆黑巨林处漫延开来,所到之处林木摧毁,直奔向邻近血咒荒原的绯色大岩漠。津被汹涌流波强力推送,灵脉形成灵甲护住她的身体,大量灵丝散布在炽热的滔滔炎浆中,拼了命找寻可以让自己逃脱的机会;只是那灿亮炎海就是血帝的梦魇之力,有意识的在阻挡着她找到任何出入。
前方荒芜的绯红岩质陆面突然开了一道黑色裂口,赤红炎浆瀑布般倾泻而下,津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强行扯进深渊,她拼命划手回游,却还是不断接近渊边。
天空阴沉沉,呜呜刮起阵阵强风,带着荆棘尖刺的黑色龙卷风贴着江面急窜而来,为躲避血帝攻击,它如黑铁游龙忽高忽低、蜿蜒而行,正以极快速度向津接近,一个意识透过源灵生传来,她必须在黑龙卷走完前做出决定,要被血帝带入深渊,还是跟着这团未知的力量走?时间不多了,距离悬崖只剩一臂之遥,津蓦然伸手在黑色龙卷下沉的瞬间,接着她整个人被拖离了炎浆,无数炎浪冲天勾卷而来,要想夺人!
黑龙卷也生出小龙卷,钻进炎江中,顿时好像电动搅拌机一样,将炎浆搅打得火浆激溅,黑云卷动中夹带耀眼火红,在天空发展成巨大妖魔,津并没有要让任何势力将自己带走,观望眼下已拖离炎浆势力范围,又见炎浪穷追不舍的和黑龙卷在半空中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津当机立断,骤然积聚力量突猛爆发,成功挣脱了黑龙卷的束缚,坠落下方荒野。
在灵甲保护下,津毫发无伤,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有些筋疲力竭,但无论多么疲惫、多么疼痛,她都不敢停留原处,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能跑多远跑多远。为避免被血魔发现,她刻意摸黑,也不再驱动源灵生,然而最难熬的,莫过于精神上的。桀一身血淋淋在红色泡泡里的情景掠过脑海,一阵锥心痛楚让她急切的想返回去,看看桀的状况。
周遭景物变换成了到处都是比平房高大的蛋形珐琅岩石,这才让她觉得自己离得够远也够安全了,于是倚靠着一颗巨蛋喘口气,天上乌云挪动,斜照的月光微弱照亮,津不禁眯起眼睛,四周好像有什么隐约反射了光泽…终于,她发现自己站在材质宛若金属的铁黑色荆棘丛中,每一根主蔓都有屋梁粗,它们正在移动,缩小圈圈的范围;津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接着拔腿朝着荆棘藤正要拢聚的缺口狂奔通过,周围迷雾渐浓,月亮再次被遮蒙,视线也越来越差。
前方阴灰朦胧,突然传来群人癫狂大笑声,接着响起声声壮烈战歌,大排人影从前面叁方拔地而起,脚下踱着地板,气势磅礴,声势汹汹,完全阻挡住去路,津不住急后退…忽地背部撞上带有热度的结实,她赶忙转身,映入眼帘的是整片的漆黑,她先是愣一下,接着缓缓抬起头…不禁大骇,只见一双莹绿眼睛,带着地狱般的幽光凝视着自己,那是个满身黑色肌肉的魁梧男子,几乎与夜色融合在一起。
在津反应之前,男人漆黑的手掌一把抓住了她的右手,将人粗鲁扯近自己胸口;同时间,晶白灵脉如鞭狠狠甩向对方胸口,却被黑色男人手上冒出的数条黑色细密触手旋绕接住,一黑一白,如两条抱咬缠斗的凶兽,互不相让,紧紧纠缠,不稍多时争斗平息下来,两人的灵脉竟然…联合了…。
瞬间,津明白了过来,他,就是先前借自己力量对付血帝的人。也正是因为当初容许他的梦魇之力和源灵生相连结,所以此刻两人的梦魇方能如此结合。
这当然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事,尽管两人都拥有梦魇,但津在种族体格上完全吃亏,源灵生不断调整型态保护主体不受损同时,还要防抗对方强势的力量侵袭。
「哈…哈…哈…」津只觉全身一阵脱力,痛苦的发出喘息,额头冒汗,两腿一软,几乎跪在了地面,只剩右手还靠灵脉吊着。
黑色男人用另一只手粗鲁地抓住津胸前的衣服,将她从地上拉起,然后在耳边念了一串听不懂的方言,黑色与白色灵脉内光辉激强耀眼起来,津身上的灵甲瞬间解除,紧接着巨浪般能量透过灵脉漫过全身,最后冲击脑内…阵阵要分割灵与体的痛楚与麻涩感,让津耐受不住,直接昏了过去。
就在她失去意识同时,黑色男人也罢了手,而他的表情变得十分阴沉,凝望着津雪嫩的脸庞,陷入沉默。他正在解读刚刚源灵生给自己的讯息,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讯息。
「首领,这次不会又是空壳了吧?」珘光小心的上前询问,他确实看见了这个女人的脉络和首领的梦魇连接了,但不知为何,气氛陡然低落下来,着实古怪。
「是梦魇。」黑色男人回答道:「而且还是当年被血佬们抢夺后消失上百年的源之煞。」
「嗄?血帝这次大费周章离开血原,就为了追这个七魔煞中唯一鸡肋的源之煞?」珘光身边肥胖的副手突然发声,语气也不掩轻蔑:「就算他已经蓄力完成要重新结合七煞,源之煞的序位应该也是排在最后吧?」
「你认为它很鸡肋?」黑色男人转过半边脸,挑起眼眉,看向大胖子,「自寇伯克之后,再无人成功收服它,全成了它的饲料。」
「啊?哈哈!真有这么邪门?这种事或许还要看用人是否为上天所选…过去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例子,某个无法收服的灵生之核,换个人就成了。我们…只是没那个机运。」他的话中暗藏着对首领的怀疑。
「大胆!大番!退下!」珘光斥责。
首领眯起绿眸,看向大番:「你认为自己就是天选之人?好,就让你试。」
「哦,首领真是好大气。」大番高抬下巴,一点也不收敛自己的傲气。
其他人更是对他投以羡慕的眼神,既然连闭关的血帝都亲自出马的猎物,而自家首领鉴定后都没随意扔掉,证明意义绝对非凡…若能顺利收服……便能和其他梦魇持有者一样跃升成为血原一霸,创造属于自己的势力。
「各位不好意思啦!机会是必须自己创造的!」大番敞开双臂,得意洋洋向全场展示优越与荣耀,而后才慢条斯理上前,看着首领黑色手掌上捧着的另一只白嫩柔弱的手,泛着源灵生银白图纹,这等等就是自己的了!他欣喜若狂,急忙放出自己的魔触,正当魔触靠近津的能量层,大番才刚发起接收意念,整个人立时感觉到身边大气开始强劲包覆、扯动他,下一秒身体像破了洞一样,全身精力不受控制的急速外泄,他呼吸只出不进,紧握住自己的喉咙,表情极其狰狞,在完全无法反抗下,皮肉凹陷、骨脉爆突,最后浑身能量被抽了个干,应声倒地,呜呼哀哉。
时间发生在短短数秒之内。
在场所有人震惊看着这一幕,灵触都没碰到,隔空就能吸走能量?
首领望着大番尸首,冷冷的说:「急─什么呢,我还没告诉你,它的层级在你之上,而且亟需大量能量修复自我…要小心哪!」接着,阴阴一叹:「可怜了血帝…他可就是被这女娃儿给打成重伤的。」
「是她伤了血帝?!这怎么可能呢?」珘光震惊无比,再次看向津,眼睛瞪得奇大;众人也哗然。
血帝败退了,但他们的首领却没有,这又意味着什么?
「珘光,把她带回去。」黑色男人松开灵脉,把津交给身旁的男子,身躯随即旋作黑龙卷消失无踪。
珘光横抱起昏厥的女人,目不转睛的打量着,首领这么干脆地就把重要梦魇宿主交给自己,表示,他百分之两百有信心没人能抢得走,再回想方才大番的下场,这个女人就连失去意识也能对付人。珘光嘀咕了一声,上了坐骑,对部下喝道:「走!回鸦殇岭!」
§
啊啊…
呼…哦…
吚呜…
低喃?呻吟?好像有点痛苦…又似乎是发自欲望深处的叹息…声音越来越清晰,清晰的扰人厌烦,不对!下一刻,津醒了过来。模糊昏花的视野让她一时难辨处境虚实,耳边有不太寻常的呼喘声,她的眼眸恢复光亮,转头望向右边,视线穿过一道生锈栅栏,一名体型健硕健美的男子双手被束缚在头两侧,一看就知道是个俘虏,他肤色很深,赤裸的胸膛附上一层湿汗,不住起伏,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痛苦,不,像隐忍,带着欢愉的隐忍。视线往下,津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身下趴着一个女人,整张脸贪婪紧贴在男人光裸的胯下,不断磨蹭晃动,还隐隐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另一边也有奇怪的声音,转向左边,也是一排黑铁栅栏,墙上束缚着一个女人,身上衣物已经破烂垂挂,一个男人手臂分别跨着她的双腿,两人身体亲昵相贴,男人下体不断伏动,肌肉纠结的粗壮臂膀浮出一条条长如公路的静脉。女人咬着嘴唇,不断扭动身躯,仿佛身上有虫蚁钻咬,她在挣扎,却挣扎的很愉悦。
「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一醒来就到了夜总会。津双眼灵动环伺,自己在一个阴褐的石砌空间,由黑色栅栏分隔出一格格小间,每个有人的隔间里,都正忙碌,从口器特征,可以辨别血咒魔族和被绑着的俘虏们像发情的野兽尽情欢合,那些俘虏脸上洋溢着沉迷与欢愉,有的放肆大声叫床。她又注意到自己跟旁边的俘虏一样,双手分别铐在头部两侧墙上,只是好像仅有她这间没有挤进第二个人,而且衣服跟被抓时一样完好。
这监牢好闷、好湿热,还有一些难以形容的气味,人们状态太诡异,津试着驱动源灵生,太好了,虽然浑身筋肉都在疼痛,源灵生却很快回应,细小灵脉攀上镣铐,将其分解,四肢获得了自由。用源灵生解了门锁,周围的人们都沉浸在欲望的专注里,没有人发现她离开小间。
轻巧迅速通过窄小的监牢通道,来到通往外面的门边,在狱卒反应过来前,发动源灵生,狠狠给了对方一记痛击。外头的情况令她头大,巨石砌成的灰暗堡垒,通道阡陌,这要怎么找到正确的出入口?只得小心放开灵脉探查路况,却仍意外触动了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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