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有梁皇后推波助澜,几次主动做媒,但凡她入宫,总见缝插针地要把姓陆的带来,非得留出机会让他俩单独相处,搞得商音烦不胜烦。
“重华殿下接下来想去何地?不如卑职送送您?”
“用不着。”她出了宫门就被拦住。
“这么大的日头,当心晒着,卑职替你打把伞吧。”他全当没听见,自说自话。
商音翻了个白眼,加快了脚步。
姓陆的毫不介怀,边小跑边道:
“对了,上次派人给您带去的《水月镜花》图不知您可喜欢?卑职近来还新得了一幅《锁空庭》,正想邀殿下一同鉴赏呢。”
……
虽然实在恼他,可陆无询每每总挑在人多的场合黏上来,她又不好当场发作,甩了无数次冷脸过去,然而他就是不疼不痒,照样熟视无睹得像块狗皮膏药。
重华公主不管是生气也好,不搭理他也罢,落在旁人眼中一概皆当做欲拒还迎看待。
众人上下职路过总见那陆翰林追在四公主屁股后边儿跑,少不得拿来作一桩笑话讲——谁知道公主是真不喜欢,还是欲情故纵呢?
“将军!”
光耀门的墙根下,换班交接的几个年轻禁军望见隋策,大老远就朝他打招呼,神色之欣喜,如见亲人。
“今日你们当班么。”
他先是诧异地抬眸,而后随和地笑,“这是,准备下职回去喝两杯?”
毕竟是共事一年的部下,彼此间相处得还算融洽,因而就算隋策现在统领京营,见着老朋友依然不忘寒暄。
禁军们听他如此问,忍不住面露戚色地苦笑,“哪有那功夫啊,六个时辰便要来顶班,只够吃顿饭,补上一觉罢了。”
隋策闻之奇怪,“时间排得这么紧?”
“是啊。”那青年不禁朝他倒苦水,“将军不知道。”
“自从您走后,羽林军指挥使一职暂由那位汪同知兼任,他这个人……啧啧啧。”
对方讳莫如深地摇头。
隋策:“汪同知?……汪宁?”
另一个心直口快:“可不就是与梁敏之交好的那个汪宁吗,梁大少爷出事竟没牵连到他,真是运气好。”
同伴低声呵斥,“少说两句吧。”
汪宁乃梁家的亲信,隋策在京营时是有所耳闻,听说他接管羽林卫后一想服众,二想立威,搞出不少破事,动则罚俸罚军棍,脾气也不好相与,使得军中民怨沸起,怨声载道。
“唉,还是将军在的时候好。”
那人说完,旁的几个禁军跟着小声附和,“就是啊,他们都说想调去京营的威武军,在将军手底下做事,我也想了。”
隋策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京营可没你们想得那么轻松,每日的训练比禁军繁重得多。”
“行了吧。”
他往青年的肩头轻轻一打,宽慰道:“说不定汪同知仅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过些时候就好了呢,别那么悲观。”
一干人等遗憾地叹着气。
正是在此时,一个人影行色匆匆穿过光耀门,许是走得太急未曾留神,撞到了禁军的佩刀上,羽林卫被他碰歪了玄甲,他却不道句歉,自己稳住身形,仍旧大步流星地往外跑。
“什么人呐……”
那禁军扶住帽子,不由嘀咕。
“赶着投胎吗?”
一旁的几个羽林卫倒熟识此人,不以为意地轻笑:“陆翰林么,是这样的,八成追重华公主的轿子去了,他最近简直就是公主的跟屁虫,一听见消息跑得比谁都快,想入赘的心思可谓昭然若揭啊。”
另一个脑子里根本不过话,便张嘴八卦,“嗐,我瞧这四公主恐怕乐意得很,陆家背靠国公府,如此被人追捧岂不是长脸么?女人嘛,耳根子软,过不了几天多半又能见一回红妆十里的架势……”
边上的同僚狠狠地用手拧了他的胳膊一把。
猛然意识到隋大将军犹在身畔,青年差点吓出冷汗来,嘴唇立刻就白了,老老实实地闭嘴僵直而立,颇忌惮地咽了口唾沫。
“将……军……”
他嗫嚅着不敢高声语。
不曾想隋策好似只失了一会儿神,表情如常地垂着眼睑,唇边甚至还留有余温的笑意,举止合理又得体地一点头。
“我尚有要事告知兵部,不和你们多聊了。”
众人赶紧恭送他。
“将军慢走。”
直到对方拐进了六部,羽林卫们才松口气,纷纷拿脚踹那嘴碎的小年轻。
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还真会戳人痛处啊!
作者有话说:
我写得好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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