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皇城的百姓都在街道两侧等着,不仅是想看一眼长公主和这新科状元的模样,更多的是盼着能多捡些喜钱回家。
这皇家的喜钱,跟别人的喜钱,可不是一个档次的。
岁宴和祈佑站在拥挤的人群中,听着周围人的谈论之言。
“嫁个公主而已,需要这么铺张吗?我看就是皇上娶老婆也比不上这样吧。”
“嗐,你可真说对了,”一个卖货郎打扮的男子故作高深,“若是真等到皇上大婚啊,估计也不会越过这个去。”
“不是吧?皇上都比不过,这公主什么来头啊?”
“这可不是一般的公主,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先皇和先皇后早逝,皇上即位的时候不过十岁出头的年纪,不少大臣和皇室宗亲都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个位置呢。”
卖货郎压低了声音说着皇家秘辛,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纷纷往他身边挤,想要听得更清楚。
“那后来呢?”
“后来啊,当时才只有十五岁的长公主严厉惩处了几个在宫里乱嚼舌根的下人,第二天上朝的时候让他们皮开肉绽地趴在宫门前认错,还让他们高呼‘天子正统,容不得他人置喙’,吓得之前好几个闹腾着帝王年幼不能堪此重任要择能者居之的大臣在家称病告假好几日。”
“后面又请了几位受先皇重视的大臣协助新皇处理政务,但凡是在背后说过新皇不是的,都被这位长公主找了由头狠狠斥责过一番,闹得那些官员们人心惶惶的,这几年才算是太平下来。”
听了他的话,众人各执意见。
有觉得长公主不愧是皇室之人,做事雷厉风行巾帼不让须眉的;有觉得长公主身为女子如此强势无法成为好妻子,为驸马担忧的,吵吵闹闹的各有各的说辞,争论不出个结果。
“那这位驸马,又是什么来头?”不知是谁问了一句。
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挤进了人群,大声喊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和状元大人,是同乡哩!”
“咱们这个状元大人啊,命苦着嘞!小小年纪亲爹就死了,亲娘一个人做好几份活计,再靠着亲戚的救济,这才把他拉扯大了,如今高中状元了还娶了公主,算是光宗耀祖了!”
岁宴抬头看了眼迎亲队伍最前头的男子,那位名叫许承平的新科状元,看着他温文尔雅地笑着,惹得周围有几名少女害羞地埋着头。
那俊俏秀气的模样,岁宴倒是有些理解为什么涟姨会看上他了。
也难怪此时她竟从还是长公主的涟姨眼中,看见了爱意。
*
画面剥落之后,岁宴发现此时的她身处长公主府。
此时的青涟已是妇人打扮,一丝不苟的发髻让她看起来并没有因着成亲而多出几分柔情,反倒是彻底脱去了之前隐隐透露出的几分稚嫩,让见了她的人都忍不住发憷。
她一副刚从远方赶回来的样子,衣摆处还有些许灰尘,看起来像是骑马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解下身上的披风递给了一旁的奴仆,青涟问了一句:“驸马在哪?”
“公主回来得真是时候,驸马的姨母正巧来了府中,现下驸马正在前厅待客呢。”
青涟点点头,往前厅的方向走了两步,而后又觉得自己这风扑尘尘的样子去见客有些失礼,遂转头又回房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衫,而后才姗姗到场。
“原来公主在府中呢?”许家姨母说话的语气有些尖利,“幸好咱们是亲戚,怎么着都无所谓,不像外头的那些人,怕是会以为公主不待见我们呢。”
青涟扫了她一眼,慢悠悠地开口:“在外办事耽搁了。幸好姨母是个明事理的,和外头那种只知道装腔作势拿捏长辈做派的小人不同。”
说完,她昂着头走向了主位,甩了甩袖口入座。
那许家姨母听了这话,气得鼻子都歪了,又无可奈何。
“公主说的是,帮着皇上做事乃是天大的福分。只是公主金枝玉叶的,在外头奔波长了难免吃不消,我家还有两个不争气的儿子,若是公主用得上,尽管差遣便是。”
青涟低头看了眼茶盏中漂浮的茶叶,恍若未闻。
许家姨母翻了个白眼,“只不过啊,老身我仗着比公主多吃了几年饭,作为长辈,有些事还是不得不提点提点的。公主既已经成了我许家的媳妇儿,这成了亲之后自然应该在家相夫教子,老是出去抛头露面……”
青涟身后的侍女顿时来了气,指着许家姨母的鼻子呵斥:“放肆!你以为你是谁,胆敢这么同我们家公主说话?是不要命了吗!”
“长辈?我家公主的长辈只有宫里的那位太后娘娘,许家姨母,你这是想跟太后娘娘平起平坐?”
一个个大帽子扣下来,让许家姨母脸色煞白。
青涟等着侍女说完了,才佯装出一脸怒容,轻飘飘地呵斥了一句:“怎可这般对姨母说话!”
而后却并未有任何责罚。
许承平在旁边看着,握紧了拳头,抖了抖唇最后什么都没说。
*
青涟在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许家姨母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等到折磨够了,才问起了她的来意。
经过刚刚那番恐吓,许家姨母不再是之前那副模样,想起自己此番是有求于人,讪讪地笑了。
“殿下,是这样的,我有个女儿唤作阮娘,再过个大半年,该是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我想着、想着公主出身高贵,身边的嬷嬷侍女该也是见多识广的,便想着,便想着能不能让阮娘来府中伺候些时日,这样、这样也好相看人家的时候,说是在公主府上住过一段时日,也能有几分面子。”
像是怕青涟不同意,许家姨母伸手在脸上抹了抹,像是在擦泪。
“当年承平读书的时候,我家那小女儿阮娘,是连一件新衣裳都没买过,说是要省下钱来给她承平哥哥买书用,为此没少被周围的小姑娘们嘲笑。我想着她一个女子没什么本事,往后就指着能嫁个好人家了,才拉下老脸来求殿下的。”
青涟靠在椅子旁,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不置一词。
许家姨母忙不迭地对着许承平挤眉弄眼,他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开了口。
“公主,不过是让表妹来学些规矩,我看也不是什么难事,不如就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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