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时间, 又没有见面加深感情,莫诏渊这么试探着,也足够将和魏云稷之间的那点旧情给试探没了。齐国争霸天下的过程中,大半国家是莫诏渊灭的。
他越是功高, 便越是震主。如今莫诏渊已是得奉并肩王, 见王无须跪、入宫不下马等等特权亦是赐了一堆。等再灭了宁国, 那真是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了。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想来, 等到天下一统之时,应该就是魏云稷对他下手之日了。
这些杂乱的思绪在脑中一闪而过,莫诏渊骑在马上,望着宁国的王城,心中无喜无悲,平静异常。
“尊上。”明鹤跟在他身侧,“攻城吗?”
大军早就休整完毕,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另外莫诏渊也不想留宁王一条性命,到底也是这具身体的灭国仇人呢,投降封侯之类的戏码还是不要了。于是他点点头,明鹤便代他下达了命令。
这场攻城战打得很顺利。
如今天下已是齐国一家独大,宁国君臣再生不出什么与之争锋的心思来。别说是“哀兵必胜”了,齐军甚至没有受到多少正儿八经的有效抵抗。即便是宁国王城,也很快就被攻破了。
莫诏渊没有亲自动手。他虽说领兵多年,但一向是居于幕后运筹帷幄的角色。充当将军的其实是明鹤和庞闻苏,今次也不例外。
等到宁国王城被破以后,庞闻苏尤为不忿,还捉了宁王带到莫诏渊面前。
被缚着跪在他面前的男人,身材已经走形,明明才四十岁都不到的年纪,却已经鬓发斑白,皱纹遍布,与祁汝砚记忆中御驾亲征攻破朗国时那个英姿勃发、睥睨纵横的模样相差胜远。
这也能理解。
一来距离朗国被灭已经过了十五年有余,宁王早已不是昔日身强体壮的青年;二来那时的宁王也并非如今的落魄能比,曾经他贵为三大国之一的君王,意图成就天下一统的霸业,并且还取得了一番进展,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哪里是今日的亡国君主能比。
莫诏渊知道庞闻苏把宁王带来,是想要让他以朗国皇子的身份报个仇撒个气之类的。但莫诏渊其实对宁王没有太深的恨意,感受过国破家亡的是祁汝砚本人,莫诏渊纵然接收了祁汝砚的记忆,到底隔了一层、没那么真切。
他唯一真切感受到的只有被俘在囚车中的经历,即便如此也很快就被明鹤救了,压根没有受什么苦。
不过,对于庞闻苏来说,莫诏渊就是祁汝砚——也只是祁汝砚。而祁汝砚,与宁王是有深仇的。
于是莫诏渊只能做出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对着宁王真身上阵演了一出默剧。
他虽然无法说话,但以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的局面,单单只是挂着云淡风轻的微笑就已经足够勾起宁王的怒意了。再加上一旁还有庞闻苏配合讲述“亡国皇子复仇记”,这一场戏也算是轰轰烈烈、颇为热闹。
有那么一会儿,莫诏渊觉得自己挺像是反派,对着暂时落魄的主角逼逼叨叨打脸什么的。不过,宁王是不会有翻身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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