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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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两个出门绕到东厢房,经墨砚带路到书房,余晚媱接了汤罐进书房,正见陆恒在写公文。

余晚媱安静的候着,书房里很安静。

陆恒写完公文,放下笔道,“什么事?”

余晚媱舀了碗汤给他,把沈明月的话说了。

陆恒没动那碗汤,“出去吧。”

余晚媱滞立在他身侧,过很久才放轻声问,“我昨晚说的,爷听见了吗?”

陆恒交叠着手冷视她,“余家犯事,你为什么没进诏狱?”

第四章

这副审犯人的语气带着压迫,余晚媱维持着平静,很温顺的回答他。

“我不是我爹的亲生孩子。”

换句话说,她是抱养的,和陆璎一般,只是她没陆璎的福气,养在商贾之家,学了一身商人的讨好劣性,惯会温吞拘谨。

陆恒叠好公文,慢条斯理道,“你爹倒是聪明。”

即便不是亲生的,也养了这么多年,余家一出事,就把她撇了出去,这爹倒是疼她,怨不得她能答应陈氏嫁入陆家,陈氏要救陆璎,她要救她父兄。

左右是桩划算的买卖,他这个丈夫似乎可有可无。

余晚媱斟酌他的语气,着实辨不出情绪,她已经没法再等下去,爹和哥哥在牢狱里随时会死,她不能再拖。

“昨日我去诏狱探望,我爹亲口说了他是被冤枉的,”余晚媱定定看着他,恳切求道,“爷素来公道,求爷重理此案,还我爹清白。”

陆恒默了片刻,唤一声墨砚,墨砚苟着腰进门,没抬头,“世子爷有什么事吩咐奴才?”

陆恒将公文递给他,“送去署衙,让几位寺丞押署1。”

墨砚拿着公文退走,顺便关上了门。

秀烟见他出来,急忙问道,“世子爷有没有发脾气?夫人在里面哭了吗?”

墨砚赶着去署衙,“没有没有,里边儿好得很。”

秀烟稍稍安心了点,瞅他要走,多嘴问道,“你干嘛去?”

余晚媱平日对下人不错,墨砚也受过她几次好,自然的也就能和秀烟有个好脸色,透个声道,“江南科举舞弊案定案了,我这是去交公文。”

秀烟瞪大眼,“那三舅爷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发配边疆去啊,你别拦着我!”墨砚一把推开她,急慌慌跑了。

秀烟张着嘴半天吱不出声。

书房里,夫妻俩一坐一站,僵持不下。

桌上那碗汤从冒着热气到冷却,陆恒开口了,“贩卖私盐不是小事,我自会查清。”

余晚媱不禁松口气。

“用不着在我面前求私情,没用,”陆恒凉凉道。

余晚媱心往下沉。

陆恒站起来,垂眼睨她,“我记得昨儿让你回府,你怎么进的诏狱?”

余晚媱还不出话来。

她白着脸,只剩唇上抹的口脂鲜艳灼红,陆恒的目光自她眉目落到那点唇上,脑海里莫名就想起昨晚她躺在褥子里,咬住唇不让自己出声,瑟缩轻颤,半丝呜咽不发,尽职的承受着。

她或许是有一点怯的。

陆恒眼一顿,立时将那荒谬的想法轰赶走。

“我不想再在诏狱的后门看见自己夫人,下不为例。”

即使她是他夫人,也没资格入诏狱看死囚,她使银两进去已经犯忌。

余晚媱的唇动了动,终归抿住没再辩驳,随后不待他说,便自觉出了书房。

主仆回了西厢房,秀烟瞧她一脸怔忡,惴惴不安道,“夫人就不该触世子爷的霉头,那沈四姑娘哪是什么好鸟,她爹出事要您去求情,世子爷铁了心办三舅爷,方才墨砚都告诉我了,三舅爷判了流放。”

余晚媱拿起绣棚低头做刺绣。

秀烟也摸不准她的想法,踌躇着想问旁的,余晚媱出声道,“不要总去爷那边打听,传到他耳朵里,又添桩烦心事。”

秀烟支吾着,“奴婢只是替您委屈,这府里人都瞧不起咱们,您还得去求世子爷救老爷、少爷……”

“我这里金银绣线不够了,你去账房再领一些,”余晚媱道。

秀烟一跺脚退出了厢房。

屋里一静,余晚媱松了绣针,枯坐在那儿。

——

没两日,大理寺放出告示,所有涉舞弊案罪人即刻流放至边疆服役九年,此后余生不得参加科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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