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宿舍将行李归拢好,她看眼一直扔在桌上的深蓝色袋子,走过去拉开拉链。
高夏看到袋子里的东西气得手直发抖,好似积攒在心底的怒火瞬间被点燃,缓了半天才平静下来,摸起手机拨通电话,不待那边开口就劈头盖脸骂过去:“程昭你神经病啊!”
她挂断电话,连衣服都没顾得着换就扑在床上,胳膊挡着口鼻,泪止不住地从眼眶往外挤。身边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铃声尖利刺耳,听得她心烦意乱,捂着耳朵还是不管用。
不知过去多久,高夏拿过手机划过屏幕,男人低沉的嗓音很快从那端传来:“高夏?”
刚听着这熟悉声音,高夏眼泪再次涌出,她今天经历高秋的事受了不少刺激,这会儿眼睛红肿,喉咙沙哑带着哭腔恶声道:“你们男人是贱东西,一个个都看着别人锅里的更香。我有男朋友了,你他妈别来招惹我,我爱吃什么,喜欢什么跟你有个屁关系!你他妈能不能别出现在我面前,安原、南封这么大,就没你能待的地方吗,非要往我跟前凑。”
她呜咽着咒骂他,颠三倒四一股脑地将心里不满宣泄出来,程昭捏着手机沉默不语,直到她安静下来,他开口说了句:“我去找你。”
高夏一愣,啐道:“你他妈有病。”
她挂断电话给赵春华和蔡进卫分别发过去消息,等两人给她回复过来,她直接关了手机。高夏自嘲笑笑在床上躺了会儿,转头又想起自己还有教案没修改,爬起来将被套换下塞到洗衣机,那盒红烧排骨让她连同袋子一起倒进垃圾桶。
下午七点多,南封这边天还没完全黑,高夏在阳台上晾晒好被罩,正在跟隔壁沈老师闲聊,门卫冯师傅忽然在楼下喊了声:“高老师,高老师在吗,门口有人找。”
“这么晚了谁啊,你快去看看吧。”沈老师说。
高夏拿着塑料盆的手一抖,干笑笑:“谁知道呢,那我过去看一眼。”
进屋打开手机,微信十二条未读消息,都是程昭发来的,高夏懒得看男人究竟说了哪些话,直接左划点了删除。
虽然高夏猜测十有八九真是程昭过来,但是大门那儿还是得去,这样僵持着万一冯师傅再来喊,明天指不定传成啥样。她觉得程昭大概病得不轻,早说要过来,那还让她带程晗做什么,不够他折腾的。
高夏磨磨蹭蹭好半天才下楼,她连鞋都没换,脚上踩着双拖鞋慢吞吞往大门那儿走。
学校马路对面停了辆车,车内灯还亮着,对着路牙那侧的车门没关,程昭站在车门边,看高夏走过斑马线。
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头发披散在肩处,走到离程昭一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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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以前的事我不计较了
“你找我什么事?”她不肯再向前,耷拉着眼皮子也不看他。
程昭又保持了沉默,高夏瞥眼他,这会连失望的情绪都没有,决绝扭过身。
刚走到车尾附近,身上力道一重,她整个人都让程昭搂进了怀里,他从后面紧紧抱住她,脸颊贴着她的发,低喊她的名字:“高夏……”
她挣扎了下,程昭却不放手,他将她手反攥在掌心,她人被抵在车门边。
两人僵持着,这姿势看着亲昵又暧昧,然而男人其实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像很多年前那样,一遍又一遍揉搓着她左边胳膊内侧。这些年过去,肌肤愈合不断新陈代谢,如果不细看根本看不出疤痕,程昭轻声问她:“还疼不疼……高夏,我很想你,很想……”
这场景如同九年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高夏闭了闭眼, 隔了许久才恹恹回他:“我知道了,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要回学校去,明天我还有早自修。”
“有事。”程昭终于松开她,指了指前面副驾驶座,“换个地方说话?不会太久的,到时候我送你回来。”
程昭也不知道往哪里开,就沿着镇上新修的国道走,南封这儿生态环境保护一直做得不错,两侧农田时不时传来蛙声,还有“哧哧哧”的蝈蝈叫。
高夏抱胸坐在程昭身边,一副生人莫近的表情,程昭将车窗开了些,暖风拂过面颊飘来泥土的清香,她抬头望向满天繁星,轻叹口气:“程昭,你看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些其实我都听懂也听进去,我们就这样算了吧。我其实一直都在试着理解你,但是我说实话我也有些腻了。这些年,也许我真的是在等你,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倒是又想通,我们那么久没见双方不也过得很好。”
程昭抿着唇不言不语,在经过岔路口时打了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男人嗓音喑哑:“阮涛没说错,我是因为你才来南封的……”
高夏这两天精神崩溃,听不得这话,一听就要炸毛,她强迫自己安静下来,勉强听完男人的话。
故事不长,无非就是个穷小子辛苦奋斗多年好容易在大城市安定下来,想重新追回爱人,哪知道又出现变故,他那套房子如今都在银行抵押,不想爱人跟着他受苦。
高夏耐着性子听着,要不是这故事的主人公是她和程昭,她只怕都要为程昭的深情拍手叫好,再掬一把辛酸泪的。
可是现在她坐在那儿没动,半晌才扭头似笑非笑看他道:“程昭你这故事没讲全吧,我妈以前是不是私下找过你来着,或者还跟你说了些不中听的话。”
程昭神色微变,蓦地偏过头否认:“……没有。”
高夏胡乱诓骗他来着,她还算了解赵春华女士和程昭,赵春华女士提起程昭就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太反常,再看程昭这副模样,她心里就已经清楚大半。
她有些为当年的自己不值,她那时候户口还在赵春梅名下,都想着要不等程昭到了法定结婚年纪,自己去求赵春梅,偷偷跟程昭把结婚证给领了。
“我妈在人前总夸我听话孝顺,我看你比我还听话。”高夏觉得真应该拿镜子来照照自己当下这嘴脸,定然尖酸刻薄又恶毒,她自己大概都不懂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痛苦地捂住了脸,“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让我等等你,等你飞黄腾达了再谈我俩的事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昭说,“我不想让你为难,希望你能过得好好的。”
高夏手撑着脸嗤笑一声:“我现在过得就挺好,你什么意思都跟我没关系,我就希望你能赶紧从我生活里消失。话谈完了,麻烦你送我去学校。”
车内安静许久,程昭看着她轻叹一声,这姑娘从以前就比他勇敢,他怕她哪一日知道了真相会不知所措,他不想把她卷入这样的困境。然而今天下午那会儿,只不过听到她隐忍的啜泣声,他就后悔了。
或者在更早之前,她问他有没有结婚,她的意思他心知肚明,却还是推开她的时候。否则他也不会日复一日失眠,门前石头栏杆上的花纹都要让他摸遍。
“高夏,我今天来找你,是想问问你,如果……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高夏像听到天大的笑话,望向他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嫌弃你,你都说自己现在还欠着银行的钱,什么都没有,我为什么要给你机会,我又凭什么要和你一起过苦日子,你本来就这样想我的不是吗?我现在男朋友人挺好,家里条件不错,也没有那么多糟心的事。”
她嘴里说着难听的话,借着车内昏黄的灯光, 如愿见到男人瞬间变了脸色。她说完又撇开脸默默流着泪,她一度觉得自己不像赵春华女士脾气那么急,听风就是雨,可是她今天却魔怔,面目可憎令她自己都觉可怕。
程昭送高夏回学校,他们还是在马路对面分别,程昭对她说了好些话,高夏脑子昏昏沉沉,只依稀听到几句:“……我会等你,你慢慢想没关系……都是我不好……”
她跌跌撞撞推开门下车,都不知道怎么回去的宿舍,好在这之前她已经将教案备好,囫囵洗洗就上床睡了。
程昭当天夜里又开车到安原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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