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拎得清,那前边正室所出的孩子, 怎么说在外头都不会亏待才是,可却是连装都不装,完全不在意别人怎么说的。
如此, 也就只是空有小聪明, 并无大远见, 却妄想更高的位置。
便是把那曹三姑娘送上了那个位置, 未必见得能久坐。
“曹大姑娘的嫁妆是曹家的事情, 我出面不太合适吧?”翁璟妩委婉道。
曹素芩慌忙摇头, 紧张的解释:“不是不是, 我不是想让夫人帮我出面,而是我想请教夫人一二。”
翁璟妩面露疑惑:“曹大姑娘何以见得我有法子?”
曹素芩抬眼瞧了眼屋中的下人, 翁璟妩看出了她的顾忌, 便把婢女遣退了出去, 只留下明月。
曹素芩轻抿了抿唇, 微怯地抬眸, 眼中还流落出仰慕:“夫人很聪明,而且……”她顿了一下,干巴巴的道:“而且我能感觉得出来,夫人的善意与别人的不同。”
她垂眸,苦涩地把自己的情况说出来:“我生母娘家早已不联系了,不管是家中还是外边,都无亲近的人给出主意,或是商量。”
曹素芩的处境,翁璟妩多少是了解的。
原配所有的人几乎都被霍氏给寻由头赶出了的曹家,就是曹素芩身边伺候的也都是那继室的人。
曹素芩的情况已然不是怒其不争了,而是完全没有任何的底气去争。
她沉吟了几息,然后道:“按理说别人内宅的事我不好插手。”
话语才落,曹素芩便慌慌地站了起来,惯来的自卑让她不敢与旁人对视太久,被拒绝后她更是不敢抬头,急道:“是我太过冒昧了,为难夫人了,着实抱歉,我这就先告辞了。”
曹素芩略一福身,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忽听到座上的“曹大姑娘稍等。”
她一愣,但还是停下了步子。
翁璟妩道:“按理说外人的内宅之事,我着实不该沾的,可穆王是我与夫君的表叔,将来曹大姑娘也是我们的表婶,有难自是要帮。”
闻言,曹素芩抬起眸子,眼红红的望向上座的翁璟妩。
她弱弱的道:“我、我别的不要,就只想要回阿娘给我留下的凤冠霞帔,我幼年时听乳母说过,那时阿娘在病中,也还是操心的把我的凤冠霞帔准备好了。”
说到最后,她眼眶也逐渐湿润,声音也逐渐哽咽。
翁璟妩最能了解为人母亲的心思,听到这些话,心底很难不触动。
她全然可以拒绝曹大姑娘,不掺和进这事情里边,落得清净。
可她怕,怕她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那种事不关己,冷漠旁观的人。
而且……
目光落在曹素芩的身上,那种无助她也感同身受过。
若不是走投无路,又怎会来寻她商量?
她拉住曹大姑娘的手,让她坐下,开了口:“那凤冠霞帔很珍贵?”
曹素芩点了头,软声道:“我只见过一次,记不大清楚了,但我记得被赶走的乳母说过,那凤冠上的东珠是皇后所赏,就是那嫁衣也是蜀锦所做。”说到这,她解释道:“我曾外祖父是商人出身,后来外祖父考了科举中了进士后才为官的,所以家底殷厚,阿娘的陪嫁也丰厚。”
听着也知道是一笔不小的嫁妆。
翁璟妩琢磨了一下,说道:“那些都是你生母给留的嫁妆,不仅仅是凤冠霞帔,就是其他的嫁妆你都要回来。”
曹素芩一惊,捏着帕子惊诧的看向翁璟妩,半晌后才回神,接着窘迫的道:“我母亲嘴上应着,但也可能不会如我的愿。”
毕竟是家丑,说得也比较隐晦。
翁璟妩怎会不知这事,上辈子不知是谁传了出来,那穆王府的陪嫁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因此穆王妃也被嘲笑了许久。
那曹家霍氏还不如她那二婶,好歹二婶吃了,也会吐出来一些。可霍氏是真的是贪心到一点都不准备吐出来。
“这个时候,我其实帮不得你什么,只能靠你自己。”翁璟妩道。
曹素芩露出疑惑不解之色。
翁璟妩说:“曹大姑娘外祖父现在上周的知府,与你父亲也算是同阶,虽不是京官,可是长辈,你父亲也要敬三分,你外祖父那边的人出面最好不过。”
曹素芩露出了为难之色,道:“可我只有小时候见过外祖父,也记不清外祖父外祖母是何模样,从没有过联系,贸然去寻,只怕不会搭理我。”
翁璟妩温声道:“没试过,又怎会不知?若是真不帮,那么再想其他法子也成。”
她又说:“书信一封送去,信上把委屈如数诉之,不要有保留。”
曹素芩看了眼她,又低眸思索半刻,已然听了进去。
翁璟妩想到那曹家都是霍氏的人,信件或许还没送出去就被截下了,她又道:“花些银子,摆脱了你的婢女,暗中去驿站寻个信使送去。”
曹素芩点了点头,但随即又羞窘的问:“若是寻信使,约莫要多少银子?”
身为御史中丞之女,连私房钱都没有,她问出这话的时候,脸上烧得厉害。
存了这么多年,依旧少得可怜。
翁璟妩想了想,起了身,与她道:“你稍等。”
说着,她走出了屋子,过了一会才拿着一个钱袋子过来,拉过曹素芩的手,把钱袋子放在其中。
曹素芩一惊,忙推搡:“夫人使不得。”
翁璟妩还是强硬的放到了她的手中,认真的道:“这不是送给曹大姑娘,而是借给曹大姑娘的。”
她又温声道:“再说了人人都有难处,接受别人的帮助,不丢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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